许蘅若原本稍有惴惴的心,即刻安定了一瞬:这是她的妹妹,尽管傻里傻气的,但是生龙活虎的妹妹。重来了一世,妹妹平安,平安——自然也会平安归来的。
众人各自的心思,像是灶房里各色的东西,终将搅拌均匀,混合在一起。
本来直接把蛋打在肉糜里也行,可是为了给女主看那四个月亮,许抱月还是另外找了一个大海碗。
此刻,再将蛋倒进去,加了小半勺盐。
她心里隐隐晓得这牛肉饼最后会吃到谁的肚子里去,耳边又响起了厨娘提点她的那句话:娘子不要因为盐贵而替掌柜的省着用。
顾家的盐,自然也是足足的。
若是她做了一份超级咸的肉饼来,也不知那位顾家小腿是否日日惦记着来吃饭。
她边用筷子将蛋与肉糜搅拌均匀,边自顾自抿嘴淡笑。
最后,再加入切好的洋葱丁,搅拌;加入面粉,搅拌;加入羊油,搅拌。
搅拌到最后,便是由着她来揉圆搓扁了。挖了一坨放在掌心,搓成丸子,再摔打到右手去,来回摔打,做成肉饼,下锅煎时,为着好看,她再看碗口框了一圈,修整得再是圆润也没有了。
她搓着肉饼,许蘅若也晓得是要保持小火,不用她交代,火候掌握得极好。
那几个肉饼在锅里煎着,金嬷嬷也巧嘴说着,“这样大的香气,只怕主子也想尝一个,若是娘子肯,奴婢便去通禀一声。”
“嬷嬷说笑了,老夫人若是要吃,小女自当送上,不过夜也深了,浅浅吃几口便是了,否则积了食,实在是不利于身子。”
……
金嬷嬷才出了灶房,迎面便是顾将军和五郎,她笑着请他们入内,“老夫人这会儿还没睡,或是要用想些夜宵,将军和五郎可要陪着吃点?”
“祖母好大的兴致,这是请了哪位大厨掌勺?”
顾五郎一贯是爱凑趣的。
堂屋的几人,就顾将军一人没吃过许家娘子做的饭食。
或是金嬷嬷有意让她在主子前露脸,或是顾五郎为着许平安的事,许抱月的肉饼,便端着上了那几位的桌子。
徒留她对着空荡荡的油锅暗叹一声。
唉,就盼着顾家那两位最大的当权者,吃了她的东西,能起一丝丝相助的心罢。
……
如顾五郎所想,这肉饼用了皮牙子,也不知许家小娘子是如何处置的,她做的饭食,旁人也是一样的手法,总是不如她做的清香爽口。
这肉饼,不说顾五郎了,顾将军吃的肉饼,只差能将丰州成围起来了,也不免赞一句:
“这厨子的手艺倒是好,难为母亲想吃一个。”
老夫人坐在最上首的位子,也跟着吃了半个。她本是借着肉饼,搭桥牵线罢了,也不枉五郎的辛苦。
到底也是那位许小娘子争气。
她便也顺势道:“可不是手艺好么?前日,我吃着了她的榆钱蛋饼,想着请她入府来替我做几道菜,她拒了。若不是今日出了这样的祸事,也不知几时有口福再吃上。”
顾将军便明了,“许家的家风清正,母亲既是喜欢,将她留在身边也无妨。”
“瞧瞧,你们儿郎,说一句‘留’字,不过是嘴皮子上下一碰的事。你便是孝敬,也得想想她的身份。许家是流放过来的,说是有罪,可谁家能大大喇喇将他们当奴仆使唤。我留她在身边,是要做贴身侍女用呢,还是当个旁的?教御史知晓,又得参奏你目无尊长,肆意妄为。这些年,参奏我们顾家的折子,只怕能将御湖填平了,那些个御史也是老极了,我将心比心,还是别折腾他们了。”
老夫人这样掏心窝的话,为了大局,为了顾家,却也在有意无意间庇佑了许抱月。
夜里,找人的心腹便回来禀告了。这消息,甚至不敢先报给顾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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