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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旁观的安晓兰听到安新平的回答挑了挑眉，心说幸好她这个实心眼的父亲没直接说自己没事了，不然刘氏肯定立刻翻脸让他们回之前的工厂上班去。“啊，那就好。”老爷子应了一声，表情有些尴尬。安晓兰看着有些想笑，知道老爷子是不好意思开那个口，这一趟八成也是被刘氏逼着来的。老爷子不说，安新平又哪里知道他想干什么呢，见二老不说话，安新平也只好闷闷地坐着，干巴巴地喝着水。安晓兰看着这奇怪的一幕觉得有些滑稽，只能憋着笑尽量绷着脸。老爷子不开口，刘氏可急坏了，在下面一个劲地扯老爷子的袖子。老爷子无奈，干咳了一声，思考着如何开口。其实，老爷子既然同意来了，也算是变相地默认了刘氏的做法。老爷子虽然看重安新平，但也不会不管安新海，更不会不管安新海的两个孩子。说到底，安老爷子也是偏心安新海一家的，只是没有刘氏表现得那么明显罢了。“平子……”老爷子张了张嘴，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安晓兰，于是顺势说：“兰子他们要开学了吧？”“啊，嗯，明天该报到了吧。”安新平回了一句，看了安晓兰一眼。安晓兰知道老爷子还有下文，默默地听着，没搭腔。“哦，几个孩子都是一样的。”老爷子干巴巴地接了一句，“华子和伟子也是明天开学。”说了这么一句之后，老爷子又没了声音，脸上的神情也僵硬了不少。以前，都是安新平主动定期地给他们打生活费的，就算急需用钱，也是刘氏开口去要的。老爷子哪里自己开过口啊，这憋了半天也没把正事说出口。别说刘氏了，就连安晓兰在一旁看着都替他着急，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刘氏是个急性子，看老爷子这东扯西扯了半天也没说到正事，哪里还有耐心等下去啊，当即又一拍桌子，粗声粗气地开口了，“平子，实话跟你说吧，我跟你爸这次过来是有事跟你说。”刘氏这么一说，安新平和林启英倒是心里有数了，本来二老突然过来，他们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刘氏痛快地开了口，倒反而让二人安心了，左右是有事才来的就对了，要真是为了关心安新平而来的，反而显得奇怪了。“有什么事，您说。”安新平温温吞吞地回道，暗暗叹了口气。刘氏看了老爷子一眼，见他还是抿着嘴黑着脸，索性自己全说了，坐正了语速极快地说：“是这样的，这眼看着要开学了，伟子和华子两个人的学费交了不少钱。这节前节后的，有些人情关系要维护，也花了些钱。我跟你爸手里都没钱了，家里日子还要过，所以来跟你拿点。”刘氏说话一向直来直去而且还理直气壮，不管说什么，都能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来。明明是来开口跟别人要钱的，却硬是说得跟别人欠她钱一样。安晓兰在心里冷笑一声，看了看安新平。听了刘氏的话之后，安新平的脸上显出了几分为难的神色来。就像老爷子不习惯跟儿子开口要钱一样，安新平其实也不习惯拒绝刘氏的要求。现在刘氏突然要来拿钱，安新平除了为难也的确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以前，刘氏跟他要钱的时候，安新平都是尽量凑给她的。这一次，手里是真的没钱了，可即使这样，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见安新平不说话，刘氏以为他不想给，以往可没这个情况。刘氏自然是又把这个责任归结到了安晓兰的身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之后，刘氏敲了敲桌面催促道：“平子，妈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们回来那么久，也该给我们生活费了。妈知道你们没上班，就先给个一百块钱给我们应应急。谁都不容易是不是？”安新平有些紧张地握了握手，犹豫了很久才缓缓地开口说：“妈，不是我不想给你，是我手里真的没钱了。”“你当然是没钱了。”刘氏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你们家的钱不都在你媳妇儿手里嘛。”“妈……”林启英抿了抿唇，有些无奈地叫了一声。安新平摆了摆手，阻止了林启英的话，看着刘氏说道：“妈，您是知道的，我跟英子回来的时候先去了那边。当时，我们所有的钱都给您了。春节期间，我和英子一直在家，真的是没有钱了。”忍无可忍在安新平和林启英外出打工的这几年里，除了基本的生活费之外，刘氏陆陆续续地以各种理由跟安新平要过不少钱，安新平从未拒绝过。即使手里没有，安新平也会跟林启英想办法，就算跟人家借也会先把钱打给刘氏。这几年来，安新平和林启英手里一分钱都没存下来。以前，他们以为那些钱都是花在自己孩子身上的，所以从未有过别的想法。在安新平的心里，两个老人帮他们照顾孩子，他们挣钱寄回家让家里的日子更好过，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他跟林启英在外面拼命工作，甚至放弃了很多假期，也因此跟孩子们聚少离多。可现在安新平才知道，刘氏跟他要的那些话都填到安新海的生意上了，就算安新平再木讷，也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这大概是刘氏跟安新平要钱要的最艰难的一次了，而且让她意外的是，就算老爷子在场坐镇，她也放低了姿态，安新平也依旧没有松口的迹象。在刘氏的概念里，从来不存在安新平和林启英手里没有钱的情况。她总以为，这夫妻俩在外面挣了不少钱，一定藏了不少私房钱，要不然为什么每次跟他要钱，他总能拿出来呢。现在，安新平跟她说没钱肯定也是假的，林启英手里肯定有钱，甚至安晓兰那个丫头手里也有存款。刘氏坚定地这样认为着。见安新平一再推脱，刘氏终于怒了，拍着桌子站着起来，指着林启英的鼻子骂，“没钱没钱！你就是被这个狐狸精迷了心窍，现在连父母都不要了！你这是要看着我跟你爸死啊！平子，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安新平有苦说不出，只能苦着脸，无力地辩解着，“妈，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平子……”老爷子低咳了一声，缓缓地开口，也算是适时地打断了刘氏的怒火。刘氏撇了撇嘴，看了老爷子一眼，忍住了才没把到了嘴边的脏话骂出口。老爷子低垂着眼睛，语气平静地说：“爸知道你不容易，如果不是华子重新报到需要交学费的话，爸也不会来找你的。你妈说的对，不管你有多少，先拿出点来给我们应应急。”老爷子都这样说了，安新平当然更觉得为难。只是只有安晓兰听出来老爷子话里的意思依旧是觉得他们手里有余钱但是没拿出来给他们用，眼看着安新平憋红了一张脸也没说出拒绝的话来，安晓兰觉得再拖下去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她爸再犯病，要么安新平心软答应他们去跟亲戚借钱。这两种结果都不是安晓兰愿意看到的，所以她只能再次站了出来，尽管她知道这样很讨人嫌。“爷爷奶奶，到底要怎么样你们才肯相信我们家是真的没钱了？”安晓兰开口就直奔主题，抛出了最实际的问题。“死丫头，你闭嘴！哪里轮得到你说话！”刘氏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安晓兰也是怒从心头起，语气也不怎么好地回道：“怎么就轮不到我说话了？这是我家，我们家的问题，我当然有资格说话。奶奶，您能不能别摆长辈的架子？您什么时候拿我们当您的亲人了？！”“你……好啊！你翅膀硬了！我是管不了你了！平子，你看看你的好闺女！”刘氏被气得脸脏话都骂不出来了，只能把矛头转向了安晓兰。“兰子，别这么跟奶奶说话。”安新平训斥了一句，可惜却没什么威严。安晓兰也不在意，只是有些无奈地说：“爸，爷爷奶奶太过分了。我们家的情况已经这样了，他们没拿一分钱给你看病就算了，竟然还来要钱？这像话嘛！您明明知道，不管他们怎么逼你，你肯定是拿不出钱的，可说了他们又不相信，我们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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