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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伟，奶奶水烧好了，赶紧去洗澡。”刘氏耷拉着脸，虽然光线暗看不出她脸上喜怒，但从她的语气中已经察觉出她的意思。“奶奶，你来了。”安正伟赶忙站了起来，双手好像找不着地方放的样子，显得好不拘谨。“嗯，奶奶来喂你们妈妈喝水，你们先出去吧。”刘氏生硬的说道。安正伟一听就能知道猜出，这哪里心甘情愿的样子，就不知道等他们出去了还会怎么对待母亲呢。一边是亲奶奶，一边是自己的妈妈，说谁的不是都不对，他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奶奶，我来喂就好了，你累了一天了，要不先休息休息。”好半天，安正伟终于憋不着说道。“对啊奶奶，让哥哥喂吧，你都累了一天了，快歇息下吧。”安正华也帮忙说道，他现在知道了，跟着哥哥做就是对的。“你们还知道心疼奶奶呢！那成吧，我就坐着休息休息。”刘氏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了齐氏床边，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瞧着。“妈妈，水来了，咱喝吧。”安正伟束手束脚的接过了安正华手里的水壶，跟着倒了半碗水，然后扶着齐氏半躺着。“咳，咳咳，婆婆，你来了。”齐氏已经无力跟刘氏对付，有气无力的喊了她一声。“我看你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才能生出这么懂事的孩子，看看，水都送到床边来了，谁家孩子能有这么孝顺。”刘氏酸酸的说道，看着安正伟与安正华这么孝顺的样子，心里很是吃味。像从前，她的儿女可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一个个都像来讨债投胎似得，就只知道从她兜里拿钱，尽管这样，她还是把自己的孩子当宝一样疼。“妈，你这话说错了，是咱安家祖坟冒青烟了，才能有正伟华子这么懂事的孩子。”齐氏猛喝一口，险些给呛着。一听刘氏忽然勾起一抹冷笑，昏暗的光线隐去了她这反常的神色。“妈妈，再喝一点。”安正伟继续倒了半碗水，端给了齐氏说道。“正伟，你奶奶也渴了，你端给奶奶她喝。”齐氏摇摇头，知道刘氏的眼神一直盯着她瞧着，肯定是见不惯她受到这样的待遇，这个老太婆心里眼有多小她是知道的，这时候心里指不定怎么骂来着。“奶奶，您喝水。”安正伟听了这话，连忙把水转给了刘氏。他知道奶奶不喜欢妈妈，心里暗骂自己忽视了这点，现在当着奶奶的面对妈妈嘘寒问暖的样子，也不知道等他们上学了会不会又骂妈妈来着。“咦！乖孙子有心了，奶奶就不喝了。你给你妈吧，她倒是真有心哦，这病怏怏的身子给喝过的碗我咋敢喝，别是想传给我的吧？”刘氏嫌弃的别开脸，阴阳怪气的看着安正伟手里的碗说道。“呵呵，婆婆真爱开玩笑，真要那么容易传染的话，那您现在不得赶紧离我远远的。”刚才聊起了安晓燕的事情，齐氏心伤还没晃过神来，这会儿又碰上刘氏故意找茬，心里老大不痛快了。当初就是这个女人一直逼着她把女儿给嫁出去的，要是当初肯花多点钱看医生的话，她的女儿也不会沦落至此，以至于现在都没有了下落。“呸！我看你是日子过的太舒坦了是不是？躺在上面都开始会说风凉话了！有这力气你给我省着下地干活去……”奶奶，不要凶妈妈“奶奶，你不要骂妈妈了……”刘氏一听齐氏这话里带话的，当场就炸了，屁股像着火了似得弹了起来，一手指着齐氏噼里啪啦的骂起来。安正伟看不下去了，碗直接往桌子上放着，然后拉着刘氏的手臂哀求起来。“奶奶，你不要凶妈妈好不好？”安正华也被吓住了，本来呆立在一旁的，见安正伟求情起来，他也学着。“奶，奶奶吓到你们了吗？”刘氏到底还是疼孙子的，见两孙子各站一边抱着她的胳膊哀求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不应该在孩子面前这么做，起码也要背着来才行。“奶奶，你不要凶妈妈，妈妈已经很不舒服，很难受了。”小孩子软糯的声音总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够令人一下子就心软起来。刘氏低头看着安正华怯生生的样子，又看看安正伟乞求的眼神，最终还是压下心里的不忿，决定暂时放过齐氏。“今天看在孩子们的面儿上，我不跟你计较，你自己给我好好掂量掂量，别光凭一张嘴刺搭人。”刘氏恶狠狠的白了齐氏一眼，接着双手拉着孙子就往外走。“走了乖孙子，这里不干净，咱回去洗洗澡再睡觉。”安正伟被刘氏强拉着走，但依然回头看了看齐氏几眼。“正伟华子，好好听爷爷奶奶的话，不要闯祸。”齐氏这话是故意说给刘氏听得，但同时安正伟也意识到了。“知道了妈妈，我们都会听话的。”话才刚说完，刘氏就拉着他们从屋里走出去了，留下齐氏一个人孤零零的，还有一盏油灯相伴。“哎，这孩子怎么忘性这么大，灯都不拿回去怎么睡觉。”齐氏看着桌上的油灯，自言自语的说道。看着墙上那影影绰绰的光影，齐氏的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凄然。喝了水之后，她的喉咙也舒服了不少，但身子实在太过疲惫，最后还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哥哥，为什么奶奶总是要骂妈妈呢？”一个大木桶内，安正伟与安正华两人同时坐在里面洗着。“村里的婆婆都是这么对儿媳妇的，可能这是正常的吧。”安正伟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哦，那我们以后的媳妇，咱妈是不是也会这样呢？”安正华略有所思的想了想，然后又问道。“你这么小就想着娶媳妇了啊！真是不害臊。”安正伟捧起水往安正华身上泼了过去，好笑的说道。“爷爷奶奶都是这样说的啊，他们说等我们长大了就要讨媳妇了。”安正华咯咯笑着，很喜欢哥哥能跟自己玩耍的感觉。“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呗，妈妈的身体还没好起来，哪有心思想别的。”想到正在与病魔作斗争的母亲，安正伟的情绪就显得十分低落。“哦，妈妈好可怜，睡的地方好冷，哥哥，咱把妈妈接回来睡好不好？”安正华也难过的说道，虽然他是很贪玩，但躺在床上的那个毕竟是她妈妈，怎么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我也想，可是奶奶是不会同意的。”“如果我们去求爷爷呢？”安正华很不理解，为什么换个地方睡就没关系，回自己房里睡就不行了。“如果我们非要要求的，可能奶奶会更讨厌妈妈的。”安正伟话一说完，安正华也沉默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是对的。“快些洗吧，水要凉了。”安正伟帮忙洗着，一边催促了起来。“哥哥你真好。”安正华很高兴自己又受到重视的感觉，对安正伟就越依赖起来。“以后你要听我的话，不然哥哥就不陪你玩了，好吃的也不给你。”“听听，我肯定听哥哥的话。”安正华拼命的点头保证，生怕安正伟会不相信似得。“你以后我说东你就不能往西，做不做得到？”“做得到，只要哥哥不要再骂我不理我，华子以后都听哥哥的。”安正伟满意的点头，嘴角边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入夜，刘氏终于把碗筷盘子洗刷干净，包括一家人的衣服也洗好晾起。“哎呦，累死我这把骨头了。”刘氏捶着肩膀和手臂的位置，唉声叹气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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