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说话做事跟着老练起来,总是要想得很远,喜欢将所有的安排都顾虑周全。
他半天才开口道:“如果我……”
他想把未来的利弊与逐晨说清楚,一切或许并不如她想得那么顺遂,往后不要因此伤心。可才刚说了这两个字,逐晨似有所感,脸色“唰”地白了下来,拒绝之意明显。
风不夜未出口的打算在嘴里滚了一圈,随她意愿换了一句:“人言可畏,你如果不怕人说道……”
“这有什么好说道的?”逐晨吐出口气,无所谓地笑说,“你瞧瞧如今魔界界碑碎了,他们都不大关心,还照样吃吃喝喝、玩乐说笑。我做的又不是什么能叫天塌下来的大事,他们想说道什么?何况朝闻是我的地盘,谁若不高兴,自己走呗,我会强留着他们不成?”
风不夜见她的确,毫无顾虑,像是个不会为这种俗世困扰的人,心中的烦躁与忧虑跟着消散不少。
逐晨从袖中甩出一道红色的剑穗,挂在手指上,在他面前晃动,似是要提醒他先前的不讲道理。
那剑穗尾端的流苏,原本已经有了磨损,线条有些许毛糙,被逐晨梳理过后,又变得整洁光滑。
风不夜还以为她生气后会将东西丢了,不想竟还好生存放,微微笑道:“瀚虚剑不是在你那里吗?”
逐晨表情里有点得意,眼睛光彩灵动,说:“那自然是不一样的。”
她将长穗下方的流苏给拆了,只留了上面的红绳结,再从自己身上摸出块淡青色的玉佩。
这玉佩她长久佩戴,摸在手里都觉得里面有了自己的体温。
朴风宗认为玉石能纳灵,是天地精华所在,弟子经常佩戴修炼有好处,因此大多弟子都有一块,从小常伴身侧,哪怕本身不大值钱,也是仅次于本命法宝的一样宝贵东西。
逐晨给它绑到红绳结下面,将这手艺不大好的配饰当着风不夜的面系到他身上。
风不夜这回没有拒绝,头稍稍向后仰,任她施为。
逐晨退后一步欣赏,发现这东西挂在风不夜身上显得不伦不类,还是止不住地满意道:“这样我就开心了。”
这句过后,两人都没说话。
风不夜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在红绳的映衬下变得更为白皙,青筋透过皮肤清晰地显现出来,细长的手指缓缓在玉佩表面摩挲。
“师父……”
“掌门!逐晨掌门!”
远处的一声高呼硬生生将这暧昧的气氛打断,逐晨刚酝酿好的话瞬间没了开口的余地,她忍了忍,方反来了劲儿,一波三折地吆喝,跟唱山歌一样,呼唤着她的大名。
逐晨恼怒,冲那边吼道:“干什么呀!”
那魔修扯着嗓子喊说:“这些魔兽可能都长太胖了,该怎么办啊?有些估计快要生了,是不是先饿它们两顿减减肥?”
逐晨忙阻止道:“别!你们别一通群魔乱舞把魔兽给整流产了!这些黑毛球可金贵着呢!”
魔修单手叉腰,用力指着棚屋说:“可百姓拖不动煤球啊,你要不要我们帮忙?不要我们可走了!”
逐晨一喝:“站着别动!”
她跑出数米远,突然想起风不夜还在,赶紧回头叮嘱了句:“师父你先等等,我去看着他们,等我忙完了再来找你。”
风不夜颔首,善解人意地让她先去忙碌。
逐晨跑过去时,以夜倾为首的魔修正在接受梁鸿落的训斥。
方才还吊儿郎当的魔修们此时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垂首盯着足尖,神情真挚,面忏悔。
魔君十分愤怒,就差指着这群人的额头口吐脏话。
“你们为何总爱给逐晨添麻烦?这种小事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不知道?在朝闻的生活过于安逸了吧,才叫你们整日想着无事生非!”
逐晨在后面点头,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梁鸿落冷笑:“连几只魔兽都搞不定,我平日是这样管教你们的?你们怕不是故意想丢我的脸面!”
夜倾曲意逢迎,极为卑微:“不敢的不敢的。”
梁鸿落暴躁走动,翻起旧账越说越是愤慨:“我嘱托的事情也敢阳奉阴违了,先前坏我大事,我尚来不及与你们追究,很好,现在敢得寸进尺!以为我是纸糊的老虎,不敢拿你们怎么样吗?”
他一个停顿,定在夜倾前面,知道这帮魔修平日皆是以他马首是瞻,等着看他表态。
青年抬起头,露出个讨好又谄媚的笑容,真诚向他认错。怎料梁鸿落笃定他是故意,觉得他这凶狠的面庞做着矫情的表情,更像是在讽刺,当即勃然大怒道:“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你们机会,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我?看来是我你们太过放纵,都给我滚回魔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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