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颜色?”“大人,是紫色的。”“这么快?”王敬伦亲自出去看了一番,山下果然燃起了紫色的烟雾,忙转了回来,要众人先收拾好东西下山。宋寒枝道:“现在下山?”“是的,姑娘,这几日此地天气变幻莫测,我们专门安排了哨子,一旦发现有阴云靠近这座山,立马燃起紫色信号弹。”“必须要走吗?”王敬伦语气不容置疑:“必须要走,姑娘是不了解江北的天气,这里的暴风雪来之前是一点预兆都没有,这里的风雪可不比楚都,刮起来是会要人命的。”话语刚落,整座雪山便阴沉起来,宋寒枝抬头望去,方才还清明的天,转眼间就被乌云盖上,空气里漂浮着似有若无的雪沫。看这样子,的确是要变天了。犹豫再三,她还是扔了冰雪铲,“走吧。”风暴说来就来,众人快速跃上了马,鹅毛大的雪已经落了下来。风卷过地,方才运到一旁的雪堆被吹散,弥漫了视线,宛如置身浓雾里,走了一小段距离,连马匹也受了惊,踌躇着不肯迈出步子。该死,怎么来的这么快!众人本是聚在一起的,可经这风暴一挟裹,相互间的人影都模糊起来。宋寒枝一张口,嘴里就塞满了雪,呛得她连连咳嗽。王敬伦也不知道众人在何处了,只好大声道:“下山的路在西边,大家看准了方向过来,一起下山,千万别走散了!”宋寒枝模糊中听到了王敬伦的声音,可身下的马匹不听使唤,怎么也不肯挪动一步。眼看就剩自己了,宋寒枝直接掏出匕首,在马身上刺了一刀,那马顿时嘶叫一声,扬起蹄子,疯了似地跑起来。本就受了伤的手经这颠簸,一下甩脱了缰绳,宋寒枝狠狠地被踢了一脚,砸在地上。呛入肺的冷气让她脑子昏沉起来,额上的伤口也被扯动,缓缓流了血。这都是些什么破事!方才还能听见人声,现在倒好,她真成了孤家寡人了。宋寒枝心知不能躺在这里,雪势要是再大一点,她可能被活活埋死,当即起身,向着峡谷口而去。方才众人沿着石壁在雪墙里凿出了一个洞,她身量小,可以进去躲躲,要是没记错的话,她应该能回到那里。看着散落在前方的冰雪铲,宋寒枝暗道自己是找对地方了,忙矮了身子,钻进洞里。风吹得甚是狂野,眼看洞口就要被堵住了,宋寒枝攥了一把冰雪铲在手里,预备待会儿掘出去。蹲在地上,头顶是冰冷的岩壁,脚下是经年不化的冻土,宋寒枝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外间风雪肆虐的声响就没停过。不断向后方挪动,宋寒枝想看看方才掘的洞到底有多深,移了四五步,手心猝不及防触及到一团冰冷的物什。宋寒枝先是一惊,随即大着胆子,指尖浅浅点触一番,顿时明白过来。这好像是一只手!冲到洞口,掘开了盖住的雪,一线光亮透了进来,宋寒枝转过去看,自己方才摸到的东西,果然是一只手,只是堪堪露出了五指,掩在雪下。瞧那手的青紫程度,人应该是已经死了。宋寒枝瞧着好奇,也不怵,拿了雪地铲便朝着那人的身子挖起来。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宋寒枝从雪地里拖出一具早已僵硬的尸身来。果然,这人是影卫,只不过他不是被冻死的,宋寒枝将他的头翻了过来,后脑勺上只余一个极深的大洞,看伤口的口径及深浅,应该是被人从身后一剑洞穿而死。宋寒枝盯着那尸首半晌,忽然笑了笑。这里都能寻到尸首了,怕是离出口也不远了,与其缩在这里等风雪停,倒不如继续挖下去。将尸首拖到洞口,宋寒枝拿起冰雪铲,朝着里间继续挖下去。不出意外,又是一具尸首。宋寒枝只好将那尸首挖了出来,又拖到洞口。如是一番,当洞口处堆满了三具尸首时,宋寒枝眼前的雪墙,终于缓缓透了点光亮进来。宋寒枝大喜过望,几乎要拿起冰雪铲砸过去,手下的动作加快,不出一刻钟,光线大盛,隔着一层冰凌的距离,她几乎能看见外面的境况。峡谷内,似是没有四处活动的人。扔了手里的东西,宋寒枝往后退数步,随即一个猛子向前撞过去,外间的冷气陡然卷进来,宋寒枝撞开了最后一道屏障,整个人滚在雪地里,足足滚了圈。听见骨头吱啦作响的声音,宋寒枝忍不住抽了抽眉,自己这小身板也不知还撑得了多久。宋寒枝栽在一旁,好不容易爬了起来,手上额上全沾了血,一时有些憋屈。顾止淮,老娘这么辛苦地来找你,你要是随随便便就挂了,老娘死也不会放过你。可是她的脸色在下一瞬间全然变了。细碎的雪粒打在脸上,抬眼,周围全是横七竖八的尸首,死状凄惨得难看,许多仰面躺着的尸首还睁着眼睛,死不瞑目,身下的冻土也被染成一大片红色,她整个人就置身于尸堆,四周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放眼望去,这些地上的死人,全部是影卫。这里发生了什么?顾止淮人呢?宋寒枝站起身来,扫视一周,峡谷里没有散落任何武器,目光再往前移,就看见不远处的一方雪坡上,凛然地插着这谷里唯一可见的一把剑,覆满了血光。而那剑下……像是经历了地动山摇,胸腔里冰冷的心慢慢回了暖,短暂的沉寂后是疯涌而出的惊喜,宋寒枝眨眨眼,再三确定,那剑下披着大氅端然坐着的人,就是顾止淮。是自己不远千里,一路杀过来寻找的人。天光下的顾止淮,紧闭着眼,眉目如旧,神色一往的清冷,大氅下是雪白的中衣,与这满地的血腥杀戮格格不入,雪中默然端坐,宛如神祗。越过遍地尸堆,宋寒枝有些忐忑地绕到顾止淮身边,他在那里宛如雕像,盘坐在冰天雪地里,一动不动。蹲下身来,拂去他发上的雪,宋寒枝伸手凑到顾止淮鼻前,感受一晌,仍有温热的气息,顿时放下心来。还活着就好。长途奔波的不堪终于在此时显露出来,宋寒枝只觉四肢无力,疲软地瘫坐在地上,视线恰能对上顾止淮的脸,这么久不见,他好像瘦了不少,脸庞的线条愈发冷冽,指节分明的手竟全露在了外面,成了一片苍白。宋寒枝握住他的手,只觉得透心的冷。顾止淮落雪的睫毛不可见地颤动了一下,随即整个身子往前倒去,宋寒枝忙止住了他,叫他靠在自己怀里。本就比她高了不少,倏一倒在她身上,便将她重重地压在了雪地里。宋寒枝哭笑不得,挣扎半晌方脱出身来,看了一眼倒在雪地的顾止淮,睫毛还在微微颤着,竟破天荒地觉得心疼,随即褪去了外袍,垫在他身下。不行,不能继续待在这里,得先给他寻个能挡风的地方。宋寒枝扫视了一番倒地的影卫,道了句“得罪”,便动手将几个尸身上的盔甲剥了下来,外衣撕成条,将一众盔甲绑在了一起。好不容易将顾止淮拖到那盔甲上,宋寒枝甩了甩酸涩的手,又做了两根结实的绳子,绑在肩上,绳尾系在盔甲处,卖力地将顾止淮往前拖动了一段距离。宋寒枝只当自己是铁打的,手臂上的衣物被血浸湿,手上也早已血流不止,却不敢停下来。她怕一歇下来,自己就会撑不住,和顾止淮二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哪怕拼干身上最后一点力气,她也要带上顾止淮离开这里。也不记得自己跌了多少次,一路过来,地上血迹斑驳,意念的驱使下,宋寒枝的头很热很热,手心却是冷的,不知是麻木了,还是被冻得没了知觉,竟也没感到疼。终于是磕磕绊绊将顾止淮拖到了洞口,方才挖过来的洞化了不少雪,露出石壁下的一方小小空间,好似是上天怜悯,特意给他们留了一处干燥的洞穴。宋寒枝觉得此番再怎么闹心,也是死不了了,顿时欣慰不少,扔掉绳子,便将顾止淮拖进了洞里,靠在石壁上,支起他的半截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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