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意思?”顾止淮停了笔,听着巫有道的话,他已是觉察到些许不对来。“一旦渡蛊,赤水蛊就从原主身上,转到渡蛊之人身上。若是没能及时解蛊,那渡蛊之人必是死路一条。”“这个我自然知道。”“所以啊,问题就在这里,渡蛊之人,须得自愿承受赤水蛊的毒性,愿意以自身换原主的解脱,才能完成渡蛊。若是渡蛊的过程中有一丁点的动摇,那么赤水蛊就会立即反噬,无论是原主还是渡蛊之人,都得死。”巫有道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只余外间的风在不断地拍打,听起来有些瘆人。长久的寂静后,顾止淮手中的笔咔嚓一声折断,他慢慢抬起头,好不容易生出的暖意被打了个干净,“不要告诉我,这见鬼的赤水蛊,是你所创的。”话语低沉,更多的,是威胁。“赤水蛊自然不是我创的,否则我也不会告诉你怎么渡它了。”顾止淮上下打量着巫有道,眼神复杂,随即掷了笔,扬手对着看热闹的众人,话里莫名带着烦躁,“你们都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是。”待营帐里的闲人走尽,顾止淮方坐了下来,白衣勾勒的身形,几乎快被座椅上的貂绒陷进去。他随手拿起桌上的纸,匆匆阅过后目光停留在最后一行,那写着“渡蛊人”的地方,不知是什么时候被染上了浓重的墨迹。顾止淮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巫有道,你知道我是谁吧。”“本来是不知道的,可你把我扣在这里一天了,我就是再笨也猜到了你是谁。都说楚国丞相顾遂锋手段了得,他的小儿子也是个狠角色,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影门的掌门人,如今一看,顾小侯爷果真名不虚传。”巫有道笑得比哭还难看,心想老子本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么多年就还没人能拿我怎么办,你他妈倒好,一把火就把老子给烧下了山,还烧死了我那么多蛊虫。“我们做个交易如何?”顾止淮的手抚上桌子,指节泛白,不断摩挲着鎏金铜盏,看着座下的巫有道,一时松了些语气,“你既知道我的身份,就该明白,和我做交易,你不亏。”巫有道以为顾止淮又要算计他了,便也没回答,无所谓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我可以将你收为门客,跟我回楚都后,你可以继续做你想做的事情,无论是养蛊,还是制蛊,我一定会倾尽财力,助你一臂之力。我麾下的人力物力,只要你需要,我都能让他们任你驱使。”巫有道穷得常年揭不开锅,天天捣鼓那些蛊虫,饲喂的药材也都是些昂贵的稀罕玩意儿,一直在做着亏本买卖,就是偷偷下山赚点外快,都会被列王派了人一通乱箭给撵回去,听到这话,他猛然动了心思。他手上尚有几件事,就是因为没钱了才搁置下来,要是有了顾止淮这样的人做靠山,何愁办不出事来!正喜滋滋想着,又听见顾止淮道,“先别慌,这些我都可以做到,但你也得帮我做一件事才行。”巫有道:“什么事?”“你说过,要是中了赤水蛊,人最多能活五个月。眼下也只有渡蛊这一个法子,那我便要你在这五个月的时间内,全力研制出赤水蛊解药,救出那渡蛊之人。”“这个好说,只要给我足够的人力物力,我一步一步来,五个月做成解药没问题。不过,”巫有道瞄了一眼顾止淮,顿了顿才说,“我这心里有些慌呐。”顾止淮皱眉:“为什么?这件事你只要做成,你要什么报答我都给你。”“我慌的是,顾小侯爷这般聪明的人,要是到了楚都翻脸不认账怎么办。”顾止淮似是懂了巫有道的顾虑,淡淡一笑,“先生只管放心,不会。”巫有道:“未必呐,我这心里还是慌得很……”顾止淮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脸上没有了不耐烦,反而笑得从容。那神情,分明是看淡了某种生死,无谓而又无惧的模样。“我就是那渡蛊之人,我的一条命就全仰仗先生你了,又怎会翻脸不认账?”午时已过,宋寒枝的房里依旧穿行来往着诸多的大夫。从一清早到现在,宋寒枝仍是在昏迷中,江修齐便在床边守着,站了一上午。他的眼睛布了红血丝,一动不动地站在床头,面色阴沉。又一个大夫进来,握起宋寒枝没有血色的手臂,手指覆上腕部,凝神半晌后有些愧怍地摇头。“公子,这蛊毒实在是凶险,恕在下无能为力啊。您看,要不再请几个大夫过来?”再请几个?这一早上都来了不下三十个大夫了,就算是再请几个,估计也是于事无补,结果并无差别。江修齐摇头,“走吧。”“啊?”“我要你们,都给我走。”低沉的氛围压得众人喘不过气,他们想不明白,往日里那个爱说爱笑的江修齐,怎么能一下就转变成这个样子。不久,屋里的人便收拾东西出去了,只余江修齐一人站在床头。碎发遮在额前,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不似往常一样带着笑意,反而充斥着陌生的意味,既没有伤到极致的黯然,也没有深结于心的气恼,看起来宛如一湖静水。静水之下,浪涛抑或暗流,无人知晓。眉角勾起的戾意,深不可测的眼神,让他与平日里判若两人。移步到榻前,他坐在了床上,宋寒枝搭在被子外的手臂一片惨白,手指还在无知觉地抽搐,他抬了手,将宋寒枝微颤的手握住。形容枯槁,江修齐看着宋寒枝的脸,无法抑制地想到了这个词。这不过是第一次蛊毒发作,宋寒枝就被折腾没了半条命,他不敢去想,等到第二次、第三次蛊毒发作的时候,宋寒枝会变成什么样子。“对不起,因为他,我替你报不了仇。”窗外又砸下一道闷雷,宋寒枝眉心顿时皱成一团,江修齐还未安抚他,便自外间传来了敲门声。声音不大,却敲得极为缓慢,总共落了七下。江修齐听着敲门的节奏,不用转头,就知道了窗外的人是谁。暑热消散,雨季将至,他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我马上来,你先走。”窗外的人低低应了一声。宋寒枝的小手冰凉,且硌人,江修齐只是紧紧握了会儿,便松开了,将她的手塞回了被子。他起身塞好被褥,又将门窗紧紧关上,站在院里唤来了沈秋秋。“你今日哪里都不许去,带几个人在这里守着,谁都不准放进来。辛苦你了,我估计要晚些时辰才能回来。”“不辛苦不辛苦,我自会好好守着,哪也不去,江总管放心就是。”江修齐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院落,仿佛这是他为数不多能留在这里的日子了。那人派来接他的人,必定候在院外的高墙下,只消他一出去,跟了他们的步子离开这里,他便再也无法回头。他的生命向来如此,前方路遥且阻,他从来都没有后路。宋寒枝,因为我的疏忽,让你中了这钻心的毒,我很愧疚。又因为能力有限,不能替你报仇,我实在很抱歉。从一开始,就把你扯进这场乱局里,我以为我能做到袖手旁观的,可是我没有。后来,你对我态度凶,说话又那么冲,做事也不顾脑子,我以为我会讨厌你的,可惜我还是没有。既然该错的已经错了,不该发生的也已经发生了,那便让我最后为你做一件事情。你会没事的,因为我会回来救你。青灰的天色下,江修齐跨出了院门,转了头没走几步,果不其然,高墙下确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在等着他。可江修齐皱了眉,“怎么是你?”赵成言抚掌一笑,“怎么就不能是我?我听说宋姑娘病得厉害,故顺带着过来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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