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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柳煜则是在这种氛围下，成长到现在，十八岁。沈跃慢慢走在路边，车鸣声，周围的谈话声都消失了。回想十六岁那年，在病床上笑着摸他头发的那个女人，沈跃忽然说道：&ldo;对不起。&rdo;柳煜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道歉打断了思路，有些茫然地抬头。沈跃的口气很平淡：&ldo;我一直觉得你该吃药，还想着要是哪天你再对我身边的人做出那种事情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rdo;柳煜眨了眨眼睛，然后笑了。&ldo;没关系。&rdo;&ldo;不，有很大的关系，&rdo;沈跃说，&ldo;如果没有你，杨漾就不会活到现在，这句话他肯定也和你说过吧?&rdo;柳煜的笑容十分淡然。&ldo;或许你会不在乎，不过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必须得和你道歉。你看到的世界和我们看到的世界不一样，正常人可能都无法理解，但是既然我现在理解了，就要对以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跟你道歉。&rdo;柳煜跟在沈跃的身边。沈跃忽然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ldo;就算以后家里人还是不理解你，我是站你这边的，最后再说一句对不起。&rdo;&ldo;谢谢你……表哥。&rdo;沈跃吐出一口气，说道：&ldo;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rdo;柳煜摇了摇头，说：&ldo;没什么，杨漾哥让我要一个何铭玉的手机号，他以前的手机好像在车祸里坏掉了，表哥你有吗?&rdo;沈跃点了点头：&ldo;有。&rdo;当然，手机号并不是杨漾要的。他早在柳煜的身体里睡着了。要到手机号，回到家后，柳煜就进了房间，拨了那个号码。第一次电话没接通，柳煜又打了第二次，第三次。在不停歇地打到第五次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了起来，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有些暴躁：&ldo;谁?&rdo;&ldo;我，柳煜。&rdo;&ldo;……&rdo;何铭玉沉默了两秒，再开口时声音没有了咖啡店那时候的冷漠，稍微放平和了一点，&ldo;找我什么事?&rdo;&ldo;你配合杨漾哥他们吧，杨漾和我表哥是情侣，他在我身体里，他们两人也挺不方便的。&rdo;何铭玉笑了：&ldo;你倒是为他们着想，那你让我去死?&rdo;&ldo;如果你把身体让给杨漾哥了，你又不想死的话，可以到我身体里来……我倒是无所谓。&rdo;何铭玉没吭声。柳煜在床上翻了个身，趴着说道：&ldo;解决的办法总是会有的，除非你不想解决。&rdo;&ldo;……&rdo;&ldo;其实你也不怕死吧?&rdo;&ldo;……&rdo;&ldo;大概你也习惯了?&rdo;&ldo;……你知道了?&rdo;何铭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奇。柳煜说：&ldo;对这方面不太了解的人，在死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回去找他们爸妈。你做了，你也找到了，可是你说他们办了丧事你就回不去了?你怎么知道你回不去?普通人都会想，他们既然进到一个身体里来了，只要原来的身体不烧掉，他们还是可以想办法回去的吧……&rdo;&ldo;所以他们应该会想尽办法拦着他们爸妈，让他们不要给他下葬才对，他们根本不知道，死绝的身体是回不去的。&rdo;何铭玉过了很长的时间都没出声。&ldo;你再好好想想吧，杨漾哥的爸妈关心的也不是你，你就不别扭吗?&rdo;笑了笑，柳煜又说，&ldo;很晚了，我要去睡了，明天还得去上学。&rdo;&ldo;……你还是学生?&rdo;何铭玉问道。&ldo;嗯，过完一个寒假就得去高考了。&rdo;&ldo;……去睡吧，早点休息。&rdo;何铭玉最后说道。柳煜弯了弯唇，道过别后挂了电话。身体里，杨漾没有丝毫动静，静悄悄的。柳煜翻回身来，看着天花板，耳边是心脏跳动的声音。010何铭玉的短信没有任何动静的日子是很难熬的。在没有沈跃的地方，杨漾也无心问柳煜要身体的控制权。他不想和柳煜那个总是提防着他一样的妈妈说话，也不想看柳煜爸爸那张万年冰山的脸。杨漾很好奇柳煜是怎么在这样的氛围下长到现在的，柳煜轻描淡写地说：&ldo;习惯就好了。&rdo;实际上杨漾也猜到了他的答案。杨漾百无聊赖地在柳煜脑海中嘟哝着：&ldo;我看你没什么朋友，平时都不无聊吗?&rdo;柳煜想了想，回答道：&ldo;我可以和那些死掉的人聊天。&rdo;&ldo;就像那天在天台上和我搭话一样?&rdo;柳煜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里兀自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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