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谢霖宇话才起了个头,谢霖城唇角那点轻微的弧度就彻底消失了,他像是没听到谢霖宇说什么一样,转身对士兵下令,“时候不早了,还不送祖父归墓?”士兵们得了谢霖城的命令,二话不说就抬着那具装了僵尸的棺材就走,步伐整齐有力,脸上无一丝惧意,反倒是离着那棺材很远的谢霖宇望着棺材离他远去,眼底的恐惧却一直萦绕着未曾消失。谢霖城盯着他,复而又勾了唇,冷笑道:“表弟,你似乎很怕祖父?”“我怎么会怕?”谢霖宇咽了咽口水,脸色有些发白,回答话音也有些弱,“那是我们的祖父啊,我怕什么呢?只是……”“表弟你不怕就好。”谢霖城拍了拍他的肩,凑近他,“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表弟,晚上睡觉时小心些。”“你——!”谢霖宇像是被踩了痛处,连温顺的表情也不装了,瞪着谢霖城,继而也笑了起来,“表哥杀了那么多人都不怵,我又怎么会怕呢?”谢霖城没有再说话,冷冷地看了谢霖宇一眼就转身离开,回到他的房间准备等他的苏三爷来为他辟邪。然而谢霖城这一等就等了整整三天,青年别说来找他,连封口信都没给他捎来。谢霖城一打听,才得知苏家的三少爷病重,已经在家卧榻休养好几日了。谢霖城闻言,马上就让属下去准备了很多珍贵的药材,声势浩大地往苏家去,那阵势似乎比他当初请苏锦之去为谢家解决谢老太爷一事还要浩大。苏母听说谢霖城来看苏锦之时还有几分不信,而她在看到那些珍贵少见的药材之后更是满腹怀疑,毕竟她没听说过儿子与这位大帅十分相熟。她的儿子是从谢家回来后就一直生病的,虽然没什么证据,她问青年青年也不说,只说和谢家没有关系,但凭着她作为母亲的只觉,苏母觉得她儿子这病,一定和谢家脱不了关系。谢家和苏家又有一些生意上的纠葛,苏母本来就不待见谢家人,如今谢霖城来了,她其实也是不想让苏锦之去见他的,但是以谢霖城的身份,她根本不可能硬碰硬地和谢霖城对着干,只是坐在椅子上,对谢霖城僵硬地笑了笑:“谢大帅……谢谢你来看我家棠儿,只是棠儿还在病中,不方便见客,怕把病气过给了大帅您,这就不太好了……”“棠儿?”谢霖城听到苏母口中这两个字时愣了一下。苏母马上为他解释道:“是我家三儿的小名。”“棠儿……”谢霖城了然,换了种语气又念了一遍这两个字。苏母听着他喊自己儿子的小名,怎么听怎么怪异,又想着感觉劝谢霖城走,又重复道:“是的,棠儿都病了三日了,大夫也说他不宜见客,所以谢大帅您还是改日,等棠儿身体好一些……”“这怎么可以?”谢霖城皱了眉,表情十分严肃,“三爷对我谢家有大恩,他既然病重,谢某不亲自看望三爷一眼心实在难安。”“可、可是……”苏母见谢霖城态度如此强硬,也有些犹豫,“棠儿睡的地方……”她儿子睡的可是房中墓,在旁人看来那可是极为晦气的地方,避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要赶着去呢?苏母怕谢霖城见了他儿子睡觉的地方后惹了晦气倒霉,到时候又要来找她儿子的麻烦。作者有话要说:1引用自基友群雁追舟正版尸穸的文案。尸穸9但谢霖城的态度十分强硬,不管苏母怎么说,他都像是一座山似的稳稳地坐在椅子上,身后还整整齐齐地站着几个士兵。谢霖城本就生得高大,脸上还带着一条狰狞的刀疤,即使他嘴角噙着看似温和的笑意,也没有人会觉得他是个好说话的人。苏母听着谢霖城一直恭敬地喊苏锦之“三爷”,顿时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心中的担忧未减半分,反而更加浓郁了,只能握紧手里的茶杯,僵硬地笑道:“棠儿身体不太好,人也不懂事,如果有哪里得罪了大帅,还希望大帅不要怪他。”苏母这是在给谢霖城提前打预防针,她不清楚自己儿子和谢霖城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毕竟谢霖城用几箱厚礼没有坟头土就把苏锦之请到了谢家这事她是听说了的。可她作为母亲,当然也知道她儿子有多固执,她劝她儿子了那么多话,让他不要再收坟头土了,不仅不吉利,也容易得罪人家,可她儿子就是不听。结果如今苏锦之居然为谢霖城破了这个规矩,让苏母不得不怀疑,谢霖城是不是用了什么强硬的手段逼迫她儿子就范的。况且谢霖城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而他能成为江南三省的元帅,手中沾染的血绝对不会少,再想到诸葛紫清道长说她儿子活不过及冠之年的预言,苏母担心自家的儿子没死于疾病,而是倒在了谢大帅的枪子下……谢霖城的脾气的确是不怎么好,不过他发现对于青年,他竟然有足够的耐心和忍耐度,听到苏母这么说也才忽地想起,青年虽然看上去是个沉稳内敛的人,但实际上不过也才十九岁,生生小了他八岁,还是个孩子呢,便点了点头,说道:“谢某带了许多上好的药材过来,三爷一定会好的,夫人不必担心。”苏母对他温和地笑了笑,终于起身带领着谢霖城朝苏锦之住的小院走去。谢霖城看到苏锦之住的房屋外挂的白绢心头就有些诡异了,毕竟谢老太爷刚刚过世不久,这种在灵堂才会布置的白绢挂布他十分熟悉,结果他现在却在青年的房外看到了这种东西,等谢霖城进门后看清墓碑上的字时眸色更是变了又变,要不是他十分确定青年只是病重,并未病故,他恐怕都撑不住脸上看似镇定的表情了。他竟然一直都是睡在这样的房间里吗……谢霖城在那一刹也捋不清在自己心头升起的是震惊还是愕然,但一定少不了心疼。好在墓后不时传来青年的轻咳声,很快就化解了谢霖城心头的担忧。他跟在苏母身后绕过墓碑,在墓后的石床上看到了烧得满脸通红紧闭着双眼的青年。他上次来苏家时看到那个在给青年揉肩捏腿的丫鬟也在,此刻她手中正捧着一条绞好的帕子,等着青年脑袋上的手帕变温后再换一块上去。苏母见了自家儿子病成这样,马上就把谢霖城抛到了脑后,一脸心疼地坐到儿子身旁,用手背轻轻贴着他的脸,问那丫鬟:“棠儿的烧一直没退下去过吗?”苏母已经亲自照顾苏锦之照顾了两天了,昨日撑不住身体才回了房间休息,让红儿来代替她照看着苏锦之,今日要不是谢霖城突然拜访,苏母一定会在苏锦之身边为他盖冷帕子降温的。丫鬟听到苏母问话,捧着帕子摇了摇头,眼中也有担忧:“没有,而且……少爷还咳得更厉害了。”似乎为了印证红儿的话,苏锦之在她话音落下后便突然咳了起来,咳嗽撕心裂肺的,本就孱弱的身体更是痛苦地蜷了起来,依稀能听到从喉咙间传出的哮鸣声,显示出主人此刻究竟有多痛苦。“药呢?药——!红儿快拿药来——!”苏母马上扑上去揽住自家儿子的身体,顿时红了眼眶差点落下泪来,连连招手让红儿赶紧去端熬好的中药汁过来,用小勺子舀起吹凉后往青年嘴里喂着。那中药汁熬得又黑又浓,强烈的药味刺激着谢霖城的呼吸,他不用尝,用看用闻的就能知道这碗药该有多苦多难喝。而在那药汁顺着勺子滑进青年的嘴里后,下一刻,他就看到青年即使是在昏睡中也蹙气眉,虚弱地在苏母怀里挣扎着,把好不容易喂进去的药汁给吐了出来。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青年的气息更弱,额头满是虚汗,胸膛起伏的弧度也越来越小,几乎在下一刻就要闭过气一般。“别喂他喝了。”谢霖城看着,再也忍不住上前,从苏母怀里捞过青年,橫抱着他大步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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