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拇指微微发着抖,孤独的旅人把眼睛藏在帽子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如潮水卷噬而来,他模糊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手指上,“除了我,谁也不会爱你。”阴冷的话语穿耳而过,他更低下头去,程韵说梁琰之所以还留着他,是因为他弟弟梁致刚刚坐上继承人的位置,唯恐庄深是梁文博私生子的消息走漏,会动摇梁致的地位。一连串的秘密令他对梁琰的信任跌至谷底,这些尔虞我诈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曾在其中扮演过如此重要的角色,就好像强行被安上了罪名一样,他想大声质问梁琰,防着他做什么呢?明明知道他从不在乎钱财地位。至于和梁琰之间的爱情他咬紧了牙关,觉得曾经付出的真心都成了耻辱,他甚至不愿意去承认自己蠢到六七年间把心交给了一个虚情假意的人而不自知。纸杯捏皱了,他抬袖揩了下眼睛:“你们梁家没一个好人。”怕被梁琰找到,程韵提前给他买好了辗转多个小城的车票,歇息到快天亮时,又该去赶下一趟车了,地名他都不认得,只随着列车带他四处颠簸。几日后身体越发沉重,用兜里仅有的三百块买了去c城的车票,上车吞了一颗退烧药,窝在座位上沉沉睡去,梦里梁琰带着人一直在追他,追到悬崖边,他就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猛然惊醒,又是深夜,他烧得脑子不大清醒,身边有人走快一些,高声呼喝他都觉得是梁琰追来了,梁琰本事大,庄深担心方圆会被他找茬,他得去看一看方圆,酒吧里很是热闹,他闯了进去,看到方圆好好的在那喝酒,他才略略安下心来,c城不能久留,他借了几千块钱打算去个北方的城市躲避,回了车站仍是担心,又急忙跑去找方圆的男朋友孟河,孟河是医生,医院摄像头多,他躲在地下车库的一个角落里,嘱咐他一定得保护好方圆,孟河对他仍有敌意,他说完就冲进了寒风里,瘦得像一只即将吹飞的风筝。最后的这趟车从南到北,从早晨到日暮西山,庄深病得厉害,又戴着帽子遮遮掩掩,车站查票很严,拦路查看身份证的辅警摘了他的帽子,要他说出身份证上的号码,他磕磕巴巴说不出,紧张得浑身冒虚汗,辅警觉得他可疑,要带他去办公室询问,庄深脸色煞白,觉得自己的行踪要就此暴露,梁琰一定会找来的,混乱的神志已经想不出周全的办法,他被带出了车站,辅警松手的瞬间他脑子一热就跑了出去,车站门口人多,他疯了一样的跑,辅警高声的呵斥如同猎枪一样炸开在他脑后,羚羊吓得四处奔窜,他在人群里撞来撞去,跨过马路的围栏他耗尽全力的奔跑,脑子里已经分不清后面追他的到底是谁了,等他身体抛高后重重砸在地面上时,人群爆发出尖叫,他睁着眼迟钝的扫过一张张围观的面孔,他想竟然没有梁琰他不甘心又努力搜寻了一圈,怎么会没有梁琰?在漫长的喧嚣里他等不来那个人,那个永远会在他受伤时出现的人生命流逝的一分一秒里,他很奇怪自己能想起的竟然全是梁琰的好,眼前渐渐浮现出黑斑,在彻底失去知觉的时候,他的恨与爱一同消失了,至于梁琰是谁?他不想再记得。---------------------------------------h城人民医院住院部很是安静,午休时间服务台护士长正在排班,几个年轻的小护士有意无意的凑过来盯着那小本本,护士长无奈,捏了几个阄来让大家抽,林护士来晚了,只拿到最后一个小纸球,本还在懊恼,大伙凑过来催她打开,展开一看,竟然好巧不巧抽中了302房间,登时眉开眼笑,激动得双脚踏着步子蹦了一下,引来姑娘们的笑声。林护士进病房前清了清嗓子,笑眯眯进门:“302一床跟我去测视力。”靠窗卧在床上那男人翻身起来,表情木呆呆的:“奥”这人真是没趣,失了忆,身份证还是假的,也不知道家世来历,偏偏脸长得格外出众,白净俊秀,看着一点儿也不像什么假冒身份的坏人,上周有警察来做调查,取了指纹去倒也没什么下文,林护士暗暗腹诽着,管他呢,这么帅的病人看着高兴也是好的。病人撑着床边挪坐到轮椅上,他右腿打着石膏还没拆,用不得力,每次要去做检查都是护士推他去的,他不记得自己是谁,所以病友们同他搭话他也都答不上来,三番四次后他就不跟人说话了,林护士推他去测视力,右眼还是模糊的,主治医生说过跟他伤了脑子有关,也许将来好不了,他听了也不吵嚷,只默默的点头。要说他也是命大,摔到脑子也没死成,肇事司机是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事发时正载着妻子下班,夫妻俩都是高知,撞了人后当即叫了救护车,后续出医药费请护工都没二话。要不说人都是视觉动物,夫妻俩也是看他长得一股文弱书生气质,不讹钱也不闹事,配合警察调查车祸时也晓得了这人暂时身份不明,联系不到家属,便觉得他年纪轻轻的遭此横祸很是可怜,等他腿可以拄拐走路了就主动接了他出院,让他先住在老房子里,城中的老小区,虽然房子旧了些,但周围生活设施挺齐全,让他安心先住着,等家里人来接时再走。假身份证上的名字叫谢迟,不过是假的,所以大家都不这么叫他,林护士喊他“302一床”,夫妻俩直接喊他“小伙子”倒是他住进老小区后,夫妻俩和隔壁大娘是旧相识,每月给了伙食费,托她烧饭时顺带送些给对门的小伙子吃,大娘似乎还挺高兴有个邻居做伴,就问他叫什么名字,他支支吾吾半天,怕要是说不知道自己名字又得解释半天,就说叫谢迟,大娘直接无视了这么拗口的名字,砍去姓,加个小,叫他“小迟”,到了饭点就高声喊他“小迟,吃饭了。”喊着喊着像“小吃小吃”听着就像是个吃货,可惜名不符实,他胃不好,吃得很少。将近年关,下了场大雪,大娘早起晨练,下楼看见停了一辆黑漆锃亮的车,搁白茫茫的雪地上分外扎眼,她好奇便侧目瞧了瞧,车尾上甩了老多泥点子,再细看,竟不是本市的车牌号,雪天路滑,也不知车主为了什么要紧事开了这么远跑到h城来。车门打开的声音传出,她忙收回视线打算离开,驾驶室下来的是个高个宽肩的男人,她不禁又多看了两眼,这男人满脸疲惫,喊住她后直接拿出手机给她看照片,她瞄了一眼,又眯起眼仔细瞧了瞧,这不是隔壁小迟吗?她想这家人可真是心大,小迟出车祸这么久了才找来,她说认得,可那男人竟然不跟她上去认个亲,似是已知道小迟出了车祸,问过他身体近况就开车走了。大娘有些摸不着头脑,喊小迟吃早饭时同他唠嗑:“刚才楼下有个男的来过,认识你,估计你家里人就快要找来了。”“啊?”他素日波澜不惊的心不知怎的有些紧张,就好像游离在天际的一只风筝,本来漫无目的随风漂流,生死无谓,忽然知道自己是被牵着线的,好歹有个归处,也不至于零落在无人处,太孤寂,他看了看自己还没好全的腿:“那他下次什么时候来啊?”“诶哟,忘记问了。”大娘懊悔,见他难得这么在意一件事,安慰他:“应该快了,我看那人像是个正经人,靠得住。”小迟点点头心不在焉的喝了口粥,轻声嘀咕道:“来都来了,怎么不上来见见我啊”大雪过后,那个男人一直没再出现过,大娘因此觉得很不好意思,让小迟空欢喜一场。他起初还隔三差五问问大娘有没有人来找他,后来见大娘答得尴尬,他也就不问了,夜里默默的气到胃疼,躺在床上想着他这个废物样若是家里人接了回去,多半是个累赘,但是好歹得告诉他身份吧,这么不明不白的把他扔在这里,实在太无情了,想着想着大约是肚子疼得难受,惨兮兮的抹了两颗猫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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