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很快就关上了,没有人知道伍大牙和伍子交代了什么,众人含哭带累地在屋外候着,不知过了多久,里面忽然传来一声绝望的哀叫,卢曲瑱等人忙打开屋门冲进去,一进门,发现伍大牙已闭上了双眼,似闭目养神般、动也不动的面对着众人。
伍真真“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扑在伍大牙身上痛哭不已。
梅仲叹了一口气,走到卢曲瑱边上安慰道:“曲瑱,世事难为,节哀顺变。”
此刻,卢曲瑱并没有像伍家兄妹一样放声痛哭,他愣愣地站着,脑海空荡荡,无任何思绪,此时此刻,他好像忘记了自己,忘记了悲痛。
伍大牙从小看着他长大,卢曲瑱早已把他当成爷爷一般看待,现今卢曲瑱又娶了伍真真,卢曲瑱还想着日后尽孝他老人家,可是,世事难料,
一切都来的太快。
伍大牙与世长辞,围在伍家院子里的村民纷纷上前安慰后,便陆续地离开了;梅仲和陈汉雄见此场景,似触动了他们内心的感慨,也不愿看到这片悲痛场景,二人向伍家兄妹告慰一番,就乘上了马车,离开了伍家。
伍子和伍真真沉溺在爷爷去世的悲痛心情中,金姑知晓伍大牙意外去世,惊愕失色,悲痛心情之中,金姑好似在衡量着什么事,久久不敢言出。而伍大牙的后事,是卢曲瑱一手操办。
殡仪简单似又隆重,虽然伍大牙是外迁入小渔村,但平日里也结识不少邻里好友,小渔村几乎所有人都来为伍大牙送行。
一家人带着沉痛的心情、风风光光地送走了伍大牙,遗体就下葬在子母江边的小山坡上。卢曲瑱对伍大牙的下葬颇费了些心思,坟地依山傍水,伍大牙休息在此地,前能看到他曾经劳苦工作的地方,后能坐落在鸟语花香的山间。
送葬的人悉数离开了,伍家兄妹跪在伍大牙坟前已经一个时辰,卢曲瑱在旁为伍大牙烧着纸钱,卢曲瑱时不时看他们兄妹二人,想起伍大牙临走前把他叫到屋子里说的那些秘密,却不知如何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纸钱已经烧完了,山林里恢复了平静,卢曲瑱缓缓站了起来,他蹲着也有了半个时辰,此时,双腿一阵酸麻。卢曲瑱忍不住地看了伍家兄妹一眼,就道:“我们回去吧,就让爷爷在这里好好休息,以后我们再来看他。”
伍家兄妹半刻不说话,正待卢曲瑱叹气时,伍子忽然抬起了头,看着卢曲瑱说:“哥,爷爷为了养我和妹妹,辛劳了一辈子,现在我们生活好了很多,他,他就这么走了,这是不是老天在捉弄我们?”
卢曲瑱笑着摇头,道:“不,爷爷永远生活在我们心中,只要我们过得好,他一定能够看到的。”
伍子显得安静了很多,他又低下了头,过了片刻,又抬起头问:“哥,还上京城吗?”
卢曲瑱摇头苦笑:“不上了。”
伍子明显怔了一下,他看了看卢曲瑱,双手攥了攥拳头,吐着气说:“爷爷临终前给我留下了一笔钱,爷爷说是留给我日后娶媳妇用的,可是,我打算将钱交给你,让你东山再起。”
“嗯?”
卢曲瑱皱了皱眉头,这回答让他有些错愕,“不,这是爷爷留给你娶媳妇的,我怎么能动?”
要说在昨日,伍大牙将伍子召进屋子里交代了后事,并将他半生存下来的积蓄交到了伍子手上。这笔钱是伍大牙这半辈子打鱼打出来的,是留给伍子日后娶媳妇用的礼钱,伍大牙本以为能够看到孙子迎娶媳妇进门,可惜,世事难料。
伍子知道爷爷的良苦用心,但是,他和兰家小姐兰倩倩经历了一段悲痛的感情后,他哪里还有心思想着女儿情长?伍子知道自己为了兰倩倩,
而导致卢曲瑱的酒楼生意陷入危机,直到所有人又因为他而悲惨地离散。
伍子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便下了决定要将这笔钱交给卢曲瑱,让他重整生意。
卢曲瑱听了这话,也让他想起了伍大牙临终前对他说的那些话,伍大牙说:“曲瑱,如果日后有机会重振旗鼓,万不能错过,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你是个什么样的人爷爷最清楚,只要好好去努力,你一定能够像你爹一样名震一方、光宗耀祖。”
伍子想起自己做的傻事,他心里还是一阵难过,见卢曲瑱有意避让,他忽然就跪在了卢曲瑱面前,说:“哥,你若是不答应,我便不起来。”
“这…”
卢曲瑱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这若是接受了,就有点趁火打劫的意思,毕竟这钱是伍大牙留给伍子。若是不拿,伍子跪在他面前,也不是个办法。
卢曲瑱想了想,便想了个法子,就道:“好吧,你先起来。”说着,他伸手去扶伍子站了起来,伍子一听卢曲瑱答应了,似乎心里有块石头落下了,他舒了一口气,显得很轻松。
卢曲瑱却道:“重整旗鼓是好事,但仍需从长计议。”
“嗯嗯!”
伍子淡笑地点了点头,他扭头看了一眼妹妹伍真真,便伸手去扶她,伍真真跪的太久了,大概是双腿麻痹了,被扶起来的时候差点人没又摔回去,幸而卢曲瑱也上前搭了把手。
伍真真显得双眸无神,眼睛一直看着坟前的爷爷,忽然,她情绪激动地大哭一声,扑倒在了坟上,卢曲瑱和伍子均是无奈地摇头,心里极为难受。
伍子还说:“在我们一家三口里,最苦的就是妹妹了,爷爷说让我好好照顾妹妹,妹妹以后就是我的全部,我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大概是某种原因让伍子显得很悲愤,卢曲瑱感触极深,望着自己的妻儿,想到自己还和梅家小姐有私下书信来往,他不知该不该断了对梅家小姐的念想。
三人在伍大牙坟前说了好多话,直到天色晚了,卢曲瑱才劝伍家兄妹回家。
这日晚上,卢曲瑱收拾着堂屋,他的房间里还传来伍真真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卢曲瑱本能地放下手中的簸箕,正想着去安慰,而这时候,母亲从侧屋里走了出来,忽然就拉住了卢曲瑱的手。
卢曲瑱愣了愣,“娘,您这是?”
金姑脸上的皱纹比前段日子多了不少,也许是伍大牙离世所致。金姑苦涩地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父亲的事情吗?娘今天就全部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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