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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建仪一抖，回头看向怀真，竟不能答。却说唐毅出了内宅，往外而去，正好儿徐姥姥跟李贤淑听闻他们屋里头有些动静，便出门来看。忽地见唐毅独自出来，神色不对，李贤淑先问道：&ldo;姑爷，是怎么了？&rdo;唐毅不知如何回答，只红着眼。徐姥姥在旁笑道：&ldo;莫不是……小两口儿的，拌了嘴呢？&rdo;唐毅听了，复深吸一口气，便看着徐姥姥，复把袍子一撩，竟向着徐姥姥双膝跪倒。李贤淑跟徐姥姥尽都大惊，不知如何，徐姥姥忙上前来：&ldo;这是在做什么？使不得，快起来……&rdo;因素来知道唐毅名头，虽然同怀真结了亲，在徐姥姥一干人等心目中犹自如天神一般，见状，几乎也要给唐毅跪了下去。唐毅扶着徐姥姥的手，道：&ldo;请姥姥受我一拜，并不为了别的，权当是我……代替霍儿……给您老人家……磕头。&rdo;一声&ldo;霍儿&rdo;，再也说不下去，只放下手来，竟俯身下去，于地上端端正正磕了个头。徐姥姥原本还不知如何，正想死命拉他起来，猛然间听到后面一句，顿时一震。李贤淑还不知怎地，只顾拉着说道：&ldo;什么道理的！土娃给他奶奶磕头，自然是他的本分，哪里要你替他了？&rdo;原本并不觉着如何，等这话说出口来，才品出一丝异样来，不由也顿住了。这会儿唐毅抬起头来，看向徐姥姥。徐姥姥已有些魂不附体，哆哆嗦嗦，眼望着他，小心问道：&ldo;你、你莫非是说……土娃、土娃他……&rdo;话还没有说完，眼中的泪早就刷地涌了出来。李贤淑也回味过来，却猛地摇头，只顾强笑道：&ldo;娘别瞎说八道！土娃在新罗打仗……好端端地呢……你瞎说……&rdo;颤声说了一句，心底却早就怕的按捺不住，泪一涌而出，气都喘不平了，只冲上前抓住唐毅：&ldo;姑爷你说一句话……土娃……没事儿的呢……&rdo;唐毅微微闭了闭眼，眼中坠下泪来，终于沉声说道：&ldo;李霍，在新罗海宁湾一战中，已经殉国。求老人家……跟岳母保重。&rdo;说完，便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疾步去了！李贤淑听见&ldo;殉国&rdo;两个字，只觉得神魂都不在了，若不是丫头扶着，早就跌厥过去。徐姥姥早就明白过来，此刻已经老泪纵横，颤巍巍地扶着栏杆，哀哀哭道：&ldo;我……我的孙儿……&rdo;忽地听丫头叫道：&ldo;奶奶！奶奶！&rdo;两人抬头看去，却见在对面廊下，应玉跌在地上，生死不知。渐渐地，已至黄昏。烛光摇曳，室内众人无声。郭建仪，应佩，怀真，徐姥姥，李贤淑……皆都在座，除了应玉仍在里屋躺着，先前她晕厥过去，即刻传了大夫过来，喂着药，才又昏睡了。应佩拿了那一封信笺，慢慢展开来。因徐姥姥不认字，这又是李霍的……一封绝笔信，应佩少不得忍着泪，平复了一番心绪，才念道：&ldo;递呈礼部尚书、武安侯唐毅三爷亲启：李霍出身商门，家道破落，霍自小性情偏狭，郁郁茫茫，不知所成，亦不知所终……&rdo;应佩读了一句，早就忍不住哽咽起来，忙擦了擦泪，又道：&ldo;幸有表妹怀真，自幼仁心慈厚，才保我家门完宁，后京中重逢，又赖三爷知遇之恩，拜在孟将军麾下，征南逐北，左冲右突，才终究得知今生之志向。霍亦有幸，蒙三爷救护，随侍身侧，纵横沙罗，终得见不世功业。&rdo;应佩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沉声又念：&ldo;霍此生，唯愿如三爷孟将军一般，忠志为国，马革裹尸而已。此番决战扶桑，早存慷慨赴死之志，若能大破扶桑，为国尽忠，此乃男儿本色，纵虽死犹生……&rdo;在座众人听到这里，尽都落泪不止。李贤淑更是哭出声来，死死地握着徐姥姥跟怀真的手，悲伤无法自禁。忽听应佩又念道：&ldo;再寄语家人，善自珍重，切勿为土娃伤怀，山河有难，是男儿自当誓死报之，才不负七尺之躯，无愧家国祖宗。三爷常说&lso;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誓不还&rso;，这一腔热血，终有所归，并无遗憾！&rdo;应佩涕泪横流，情难自禁，哽咽许久，才又低声念道：&ldo;家人妇孺，托付三爷照料。唯愿众人安好，山河太平，纵寄身九泉，也自含笑。李霍顿首。&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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