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甚至又卧上榻去,懒洋洋地问:&ldo;还有没有酒?我要最好的酒……&rdo;守卫习惯性地应一声,正要去拿酒,厉奇人已忍痛将那守卫扯住,叫道:&ldo;相爷没说要把她当郡主供着!相爷说了,要毁了她,毁了她……&rdo;他忽从袖中掏出一盒物事,掷到墙边角落,被锁住的十一决计够不到的角落。盒子跌开,里面散落一堆叶片类的药材。囚室中立时有说不出是馨香还是酸辛的气息弥漫开来。而十一随之变了色,整个人跌入衾被中,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双手慢慢地绞紧了被褥,几乎要将褥子抠穿。痛楚中,她的眼眸愈发幽黑,深井般看不到底,只冷冷地盯着厉奇人,紧抿的唇角居然犹见一抹鄙夷不屑的嘲弄。厉奇人身。下血流如注,只觉自己仅余的尊严也已被人剜得干干净净,连周围人看向他的目光都似在辛辣嘲笑,竟比小时候被人踩在脚底羞ru还要难以忍受,也不顾那疼痛,推着一旁的守卫尖叫道:&ldo;还等什么?这女人你们不想碰吗?不想要吗?快去啊!子午叶引发她体。内蛊毒,会让她生不如死,绝不可能再伤到你们!是相爷要毁了她,毁了她!&rdo;几名守卫已然呆住。有一个两个胆大的,看向榻上那个痛得已将唇边咬破的女子,向前踏了半步,又畏畏怯怯地退了回来。厉奇人一边弓着腰努力去掩自己的伤处,试图让那种器官被活活摘去的剧痛减轻些,一边喝道:&ldo;你们看好了,那是宁献太子一心想要的女人,那是南安侯和济王打破头抢着要的女人……但她如今落在你们手上,不过是个女囚而已,连妓。女都不如!是相爷要毁她,你们便是把她活活弄死,相爷也不会责怪你们……过了这个村,没了这个店啊!&rdo;噬骨之痛中,十一尚得听得清楚他的话,身体一挣,已卧到榻沿。那痛楚之中扭。动的身躯,似乎没有了先前压迫人心的强大气势,也便让守卫胆大了些。终于有两个守卫踏向前去,欲去按住这个尊贵美丽却已辗落污淖的绝色。女子。十一忽冷笑一声,伸手向外一挥。守卫大惊,连忙跳着退开时,十一却已从地上拾起了一枚碎陶片,紧攥掌心。厉奇人只觉身。下更痛,忙向后退了一步时,竟已痛得满身是汗,浑身哆嗦。&ldo;废物!&rdo;十一鄙夷地瞧着他们,从凌。乱的乌发中抬起的面颊美得惊心动魄,连那嘲笑都如此的妍媚诱。人,如深秋泥潭逆了时节开放的雪色菡萏,孤伶伶地立于残荷败叶,寂寞却冷峭,独自在清寒凛霜里迎风舞动。碎陶片被她狠狠地攥着,扎破了白。皙的掌心,一滴一滴地飘落地面。厉奇人沙哑着嗓子,羞恼地吼道:&ldo;笨蛋,她……她连强弩之末都算不上,怕什么?还不快去!&rdo;守卫终于意识到,十一那点力量,绝对连最寻常的文弱男子都该抗拒不了,更别说他们四五个身材高大武艺在身的男人了。蠢。蠢。欲。动的欲。望里,他们终是克制不住,又向前走了一步。十一却忽然一仰头,已笑了起来。她高声笑道:&ldo;转告施老贼,除了我自己,谁也毁不了我!&rdo;她举起碎陶片,在那些男人的惊呼声里,迅速划向她白玉般无瑕的绝色面庞。双颊破开,血如泉。涌……‐‐‐‐‐‐‐‐‐‐‐‐‐‐‐‐‐‐‐‐‐‐‐‐‐勤政殿。令人沉心静气的龙涎香正缓缓萦绕于空阔的殿宇。雪白的宣纸铺开,长身玉立的少年一袭素袍,饱蘸浓墨,低垂眉眼运笔写字。据说,写字亦可让人平定心绪。少时每每受人白眼,默默用秃了的毛笔蘸着清水写字,看着与秃笔绝不相衬的劲秀字体自笔尖游逸而出,那些讥嘲的话语和目光便似远了。便像如今,用银线绣着蟠龙纹的袖子轻轻摆动之际,他的心仿若也安静了许多。有太监上前,小心回禀:&ldo;皇上,济王求见!&rdo;&ldo;哦!&rdo;宋昀回过神来,&ldo;请他进来。&rdo;他的目光向门外一飘,随即落到自己刚写的那几行字上,面庞便不由白了白。满纸竟只是在重复着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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