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端抬手去解衬衫纽扣,又温和笑道:&ldo;小黑,你来的真是及时。&rdo;不等回答,他随即又问:&ldo;我可不可以叫你小黑?我知道你的名字是纳卡。&rdo;小黑把那杯热水推倒桌角,然后简单答道:&ldo;随便。&rdo;陆云端满不在乎的脱了个光屁股,因为没有毛巾来擦,只好就这么晾着一身雨水。拎起衣裤奋力拧了几把,他自来熟的环顾四周,然后将其搭在了纵横房内的一根铁丝上。端起那杯热水喝了几口,他舒舒服服的打了个大冷战。借着烛光再一瞧房内模样,他却是感到了一阵酸楚‐‐城市里的贫民窟都比这里好上百倍。房里什么家具都没有,一张床是板子搭在了四摞破砖上,上面铺了一床破席子,睡上去的感觉,大概仅比席地而卧稍好一点,因为能够隔开地上潮气。和床相对着的,是靠墙一张木桌,桌上摆着一只肮脏的铁皮罐头盒,桌下放着那只暖水瓶。两支冲锋枪倚在墙角,另外还有一只搪瓷水杯,正被他捧在手里。陆云端一直觉得小黑很可怜,当初听托尼杨说小黑死了,他还情绪低落了好一阵子。现在小黑没死,这当然是好事,可是看到小黑活的好像野人一样,陆云端就又难过起来了。当然,人各有命。小黑的命运大概就是吃苦受罪,这也没什么的,这地方穷,大家都是吃苦受罪。但是小黑总像是与众不同,陆云端认为小黑是应该受到一点怜爱的。于是在外面隆隆的大雨声中,陆云端直接说道:&ldo;小黑,和我讲讲你的事情吧!&rdo;小黑站在烛光旁边,颇为惊异的看了他一眼,因为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的事情。陆云端自行走到床边坐下,坐的很小心,怕把床压塌了:&ldo;我一直记得你。&rdo;小黑垂下眼帘,依旧是沉默,良久之后才开了口:&ldo;我在澳门,打输了。&rdo;陆云端看着他,没言语,是恭听的姿态。于是小黑语气平淡的继续说道:&ldo;肋骨断了几根,吐血。老板认为我没用了,要毙掉我。我不想死,就逃了。&rdo;说到这里,小黑顿了一下,脸上没有表情,仿佛讲的都是别人的事:&ldo;我不服气,养好伤后回到清迈,把老板杀了。&rdo;陆云端心算着托尼杨横死街头的时间,发现那时候的小黑也就只有十七八岁。十七八岁的小黑单枪匹马干掉了清迈大佬,杨家立刻混乱败落下来,托尼杨的儿子彼得杨一边焦头烂额的收拾局面,一边发动所有人马,要为父亲报仇。仿佛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全世界都没有了小黑的立足之地。想要活命,他只能往山里跑。北方山区各种武装林立,形势复杂到了令人头晕的地步。他所加入的那只小小队伍前年被段家军打了个七零八落,领导人死绝了,他还算是个有勇有谋的,这时就带了一队人马狂奔逃命。在经过无数次死去活来的战斗之后,他们在这一处小寨子里盘踞下来。他们唯一的财富就是手中的枪,虽然常常穷的没有子弹。他们没有什么活路,有时给过路商队保镖,有时打劫过路商队,有时弄一点烟土贩卖,时常断炊,还要抵挡周围强大军队的围剿吞并。这一阵子游击队闹的厉害,他们受了牵连,惊弓之鸟似的又不得安宁了。小黑是个寡言的人,虽然肯对陆云端开口,但也常常只说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停下来,不肯渲染自己的贫困。事实上,他并不认为自己凄惨,他只活了二十多年,可是已经受过旁人一辈子的痛苦。陆云端告诉他:&ldo;彼得杨年纪还小,现在清迈是派吞最大了。&rdo;这消息并不能让小黑心动,他没有回归城市的打算。陆云端抬眼看他,就见他胳膊腿儿都很细,薄薄皮肤下面便是肌肉骨骼。打黑拳的人不该瘦削到这种地步,他想小黑一定是营养不良。所以陆云端又说:&ldo;杨家已经不行了,我和派吞有点交情,你不要怕。&rdo;小黑听闻此言,很疑惑的看了他,没听明白‐‐陆云端与派吞有交情,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陆云端对他一笑:&ldo;我说,这地方太苦了,你和我走吧。我不会亏待你,你也可以去看看爸爸。&rdo;小黑摇头,说:&ldo;我不去。&rdo;小黑不想去见陆雪征,因为无颜相见。他没能赢上十年,也没能成为拳王。他只是擂台上的一颗流星,大家都以为他前途不可限量,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对方一腿扫过来,把他的肋骨和前途全部扫断。他从一名身价几十万港币的高级拳手,变成了苟延残喘的垃圾。他多么希望老板可以大发慈悲,给自己一个养息康复的机会;可是老板没有那种耐心,反正他已经为老板赚到了足够多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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