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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象环生

船舶顺流而下，执明立于船头，目送着那辆马车越行越远。

那些人生中最惨烈的诀别，往往都是没有诀别。

所有的话都在这一刻如鲠在喉，执明怀中的身体因平稳的呼吸缓缓起伏着，他已经睡着了。

他是谁。

——他究竟是谁。

“执明国主。”

执明转过身，这时候，一位年轻公子从容的踱步而来，执明抬眸，一丝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头萦回。

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眯着眼道：“本公子似乎从未见过在下。”

白止冷哼一声：“世人皆道你执明励精图治，是为一代贤君，在我看来，你还是过去的那个混吃等死的国主。”

白止转过身，侧脸的棱角就如同大理石般坚硬，就连春夜薄雾也不能软化分毫：“不过，在你攻打瑶光和玉衡的时候，当真是骁勇善战。”

执明愕然，白止却忽然朗声叫道：“小离！”

执明低下头，只觉喉头微痛，一把薄薄的锋利刃片抵在自己的脖颈上，垂下头，借助那薄如糖霜的微弱月光，他看清了那是何物。

是阿离的燕支剑。

“阿离……”

怀中之人持剑的手未尝有半分迟疑：“执明，对不起，我一直都骗了你。”

慕容离捂着发痛的后颈起身。

“阿离。”

听见有人叫他，慕容离惶然一抬头，却对上了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后颈传来的疼痛仍旧钻心，慕容离顾不上这些，微微扬头，与毓骁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我的属下呢？”

“我已经送你的属下回瑶光了。”似乎察觉到他在刻意逃避自己，毓骁直接从腰间拿出一枚药囊，将一粒药倒在手心：“这药可解你身体内的毒。”

慕容离嘴角微微蠕动，没有去接。

“从前阿离在遖宿时，阿离以为殿下是个刚正不阿之人，是个会体恤百姓疾苦的明君。”

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毓骁的瞳孔微缩，手颤了颤，手上那枚红色的药丸差点滑落。

他怎么不明白，自他当初下定决心踏出那一步开始，他与阿离之间的距离，早已犹如天堑。

毓骁眼中的光慢慢黯淡下来，只得讲道理：“若你不服药，不出十日，你就会死掉的！”

“难道你就不觉得疼吗？”

慕容离的确不觉得疼。

他的唇角如今已都有鲜血泅出了，可是他却不疼。

因为他心里的疼，早已远远超出了这销魂散□□的疼痛。□□能让人的魂魄刺痛消瘦，可是这心上的疼，却是一寸寸能令肝肠寸断，磨尽苦楚。

张口吐出一大口血液，毓骁连忙扶住他，准备硬塞进他的口中，却被慕容离用手挡住。

”殿下，若是我没有猜错，这是最后一枚解药了，是不是？”

毓骁顿了顿，“阿离，你听我解释。”

“殿下不必解释，阿离视殿下如知己，自然不会怪罪殿下。”

毓骁心空了空，他与阿离之间终归只能是知己吗？可是他这么多年来对阿离的感情明心可鉴，就算是那个与阿离长相一摸一样的韩东离，他也没有动过心。

“那，阿离，执明在你的心中，也是知己吗？”这是毓骁自那日从天璇归来之时便想要问的，只是他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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