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逸天收敛神色,黯然地垂眸,“就算她根本就不知道——”“师父,”凤清扬知晓他要说什么,打断他道,“凤清扬已经没有资格为她做些什么了,但是不死可以。”能作为不死为她做些事,凤清扬已经很心满意足了。重伤人魔交界处,无上深渊。凤清扬手上没有任何兵器,他就这么一个人,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衫,来到了无上深渊。体内的鬼灵从侵入他体内时便再无任何动静,如今临近目的地时,他却能感到一丝惧怕,那种情绪不属于他。他决绝地地跳下了深渊,眼神坚定。不知这地方到底有多高,许久后才有到底的架势,他依靠因缘巧合下获得的鬼力,一个翻身,平稳落地。底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不远处的一个洞口,隐隐透着幽绿的光。没有猜错的话,那里便是那两头似神似魔的怪物之处了。而制作清心铃的银器,也该在里边。凤清扬攥紧袖中的暗器,身板停直,眼神阴冷没有温度,仿若周遭簇拥着彼岸花而来。苏婉兮修炼结束,走到幽谷深处,嗅着这来自夜晚的气息。微凉。不死今夜不知道去了何处,孟逸天并未告诉她实情。但她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此间身处幽谷,便把俗念都抛之脑后,倒是难得的悠然自得。只一会儿,便感到压在心上的那块重石暂时消失了。是的,虽然苏婉兮自那日失控后,便只字不提墨染,但这并不代表,那件影响她至此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公子心尖上的女子,是她娘亲。这叫她情何以堪?苏婉兮仰面朝天,月光洒在她美丽的脸上。这张脸,跟叶梦笙是极为相像的,却也有不像的地方。比如,那双漆黑,却明亮如星辰一般的双眸。尽管没有焦距,但那双眼仍是亮得让人心醉。可此时的苏婉兮,眸中透着几分似有若无的厌恶。她厌恶自己的相貌。她突然想起在玄灵山时,公子总是投在她身上的那种目光。那时候她不明白,只心中窃喜。现在明了了,不禁黯然神伤。原来,是透过她看另一个人。思及此,苏婉兮再也无法将此事暗压在心底,她手掌聚力,不知向哪出发出一掌。瞬息间,那掌袭去的山峰被金色的火焰化作了虚无。站在院落的孟逸天瞧见此状,不禁骇然。他甚至忘记心痛那座山上的奇珍异宝,只对这般神力感到惊骇。一个尚未弱冠的小女娃,竟蕴含着这般撼动天地的能量!虽然现在还未尽数拥有,却也能看到那强大的势头。孟逸天敢断定,不出十年,这小女娃的成就,便能远超他,甚至是已经仙逝的玄机。继而他又想起只身前往无上深渊的凤清扬,幽幽叹出口气。凤清扬一身红衣染得更红了。妖冶的红包裹着他,那张俊美异常的脸庞也沾满了鲜血。尽管他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他仍是□□凡胎。鲜血不断涌出,有凤清扬的,也有那头异兽的。那怪物比凤清扬大三倍不止,浑身长着绒毛,四肢奇长,头部只一只独眼,还是骇人的幽绿。它的后边,瘫倒着另一头异兽,也只一只独眼,不过,已经没了生息。怪物趁凤清扬越发虚弱,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他吞入口中。凤清扬仍它尖锐的爪牙伤了手臂,几乎是贴着怪物的头躲过这一击的,他迅速发射袖中带着剧毒的暗器。虽然射中它的身体,但这怪物却不痛不痒似的继续攻击凤清扬。趁此期间,凤清扬正在寻找绝好的位置给它致命一击,身上却又多添了几处新伤。血淋淋的一片,他却似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只屏住呼吸,手执尖口回形镖,精准无比地射到怪物眼瞳。那怪物发出一声惊天的吼叫,凤清扬被震得倒在一旁。他身体残破不堪,已经是虚弱至极,但一个信念却坚定不移地在他脑海里,支撑着他唯一的意识。等待怪物倒下,凤清扬先是采取了制作清心铃的圣物,又剜下两头怪物的双眼,撕下衣角,将之包起,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此处。他每行一步,便伤口撕裂,血流不止,他走得艰难,却不曾停下。终于,在天亮前,他赶回来了孟逸天的幽谷。他并没有马上去找苏婉兮,而是回到房中,简略清洗伤口,换上了一身玄色长袍。孟逸天讶异地看着半死不活的凤清扬,甚至不是为了他拿到圣物而感到惊讶。孟逸天虽说只教了这个徒弟三年,不过对他还是很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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