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洪钧求我带走李暄的。他已经看出来你跟李暄有些关系,怕你为他纳银赎罪,将来朝廷清算忠远伯一党的时候牵连到你,所以恳请我将犯人提走。”
谢兰庭说到这笑了笑,“洪钧之前对你并不重视,现在却百般为你考虑,先是将捉匪一事的功劳推你头上,为你储养声望。再为你扫除李暄这个障碍。你看来是早就猜到了吧?哼,这老家伙估计还在心里忐忑,怕你将来怨他呢。”
齐鸢的确是猜到了。那天洪知县脸色很不自然,显然另有内情。
现在由谢兰庭亲口证实,他终于松了口气,“李大哥呢?”
谢兰庭道:“杀了。”
“……”齐鸢十分无奈,压低声问,“他现在可好?”
“甚好。”谢兰庭斜睨他一眼,“坟头草已经长出来了,再一年清明别忘了给他烧钱。”
作者有话要说:
资料:
[1]宋徽宗送香品,后来又跟大臣要回来的故事是源自《铁围山从谈》
[2]绝笔无求凰曲,痴心有返魂香——宋刘克庄
[3]返魂香——传说西海聚窟洲的人鸟山上有返魂树,极香,采其根煎煮取汁可制成香丸,名曰却死香或反生香。死者闻此香即可起死回生。
第49章焚香共品
谢兰庭的义父是蔡贤。
这是洪知县跟齐鸢说的。当然,洪知县说得内容很多,比如谢兰庭的行事风格跟蔡贤完全不同。若不是早知道这父子俩关系,而谢兰庭又从不遮掩,旁人很难相信他竟是蔡党。
说起来也怪,蔡贤作为一朝权擅天下的宠宦,门生故吏遍地不说,不少大臣为讨其欢心,也以“父”相称。
杨太傅便感慨过,如今文武大臣见蔡贤而跪的十之六七,其中半数都以阉人义子的身份为荣。
而蔡贤对这些义子的态度不过尔尔。
唯有俩人对他而言特殊一些,一位是湖光清吏司的养子蔡义生,这位行事极其卑劣,为了讨好蔡贤改姓为蔡。平日蔡贤对其十分倚重,脏污之事多经其手。
另一位便是谢兰庭。
谢兰庭是自幼就被蔡贤收养的,蔡贤甚至为他单独立了府,又亲自延请大儒名士来教导谢兰庭,但又不让师生见面,授课时也隔着纱窗,似乎是当女孩来养。至于日常吃用,更是极尽奢侈,馔玉炊金,以至于朝中曾有过很不堪的传言。
后来谢兰庭被蔡贤送去军中历练,那些传谣者也在几年中相继消失。
洪知县中举那年,曾见几位新进举子议论蔡贤,其中一位爱说风流韵事,不知怎么就说到了太监一党,又说阉人性情乖僻,在性事上格外变态,钟爱娈童,之前便听说蔡贤私藏了一位娇童异常貌美,如何如何。
隔日一早,洪知县被楼下叫嚷声吵醒,他找来店家询问缘由,竟是那位多嘴的举子被人割了舌头。
几年后谢兰庭被选中内卫,蔡贤依旧对他格外宠爱,百般纵容。但这次关于这父子俩的传言却是一点儿都没了,甚至胆小的人谈“谢”色变,宁愿不提这个人。
而谢兰庭行事亦正亦邪,有时为蔡贤办事,有时又与这位义父对着干,甚至从蔡贤手下救出不少人。
张御史便是因为这个与谢兰庭交好。而桂提学等人虽看不上谢兰庭的身份,却也只是不愿见面共处而已,若论评价,大家绝说不出一个“坏”字。
“蔡贤是无根之人。谢大人被他亲自抚养长大,应该是被当成了亲儿子,所以才能如此随性而为。李暄虽被谢大人带走,生死也全在谢大人一念之间。只不过……”洪知县迟疑道,“……下官以为,李暄凶多吉少。这次崖川之战牵扯众多,兵部尚书直指忠远伯暗中投敌,李暄作为忠远伯部将,恐怕一入刑部大牢,就要被屈打成招。”
齐鸢当时心慌了片刻,皱眉问:“刑部尚书是唐大人吧?他跟兵部尚书关系如何?”
洪知县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些我就不清楚了。我当年中的是三甲,只能做外官,能在江都做知县已经算是运气好了,这辈子也仕途有限,入不了六部,因此并不了解朝中派系争斗。但崖川十万大军,在边境耗着粮草,又屡屡吃败仗,皇帝为此震怒,朝臣百姓也需要个说法。你觉得此时最好的借口是什么?”
齐鸢深吸一口气,脑子里嗡嗡直响。
“忠远伯祁卓暗中通敌,因此导致大军战败。”洪知县道,“这是最省事,也最能安抚众人的理由。不过现在朝中众臣结党营私,局势紧张,忠远伯的身后若有人肯保他,那就另当别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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