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庭预想过多种答案,唯独没料到这一样。
——心动,却无情。
山间垂荫夹路,树引薰风,谢兰庭长睫低垂,若有所思地看着齐鸢,眼里的期待渐渐淡去,然而内心却渐渐温热起来,令他感到了另一种难言的满足和喜悦。。
是了,这才是齐鸢!
这才是当年俾睨顺天府生童的小才子!风流俊雅,警敏审慎,退可自处,进可驭人。这些年对自己而言,能入眼者自始至终止有此一人矣。现在看来,果真没错!
谢兰庭哈哈大笑,转身吹了一声口哨,小白马自己衔着缰绳小碎步跑了过来。
谢兰庭牵住它,内心虽已接受了齐鸢的回答,嘴上却忍不住调笑齐鸢,看他发窘的样子。
“齐公子莫要自谦。”谢兰庭道,“依我看,我之身与公子之才,两相值也,这岂不是天作之缘?”
齐鸢抬眼,见这人笑容戏谑,想了想摇头道:“回大人,若真是两下相值,反倒不妥。”
谢兰庭一愣:“哪里不妥?”
齐鸢迈步上前,与他并肩而行,口中叹道:“我今年十六,日后阅历愈广,学问愈深,等到四十不惑之年,随事见理,正是知志得道之时。而大人如今容姿玉秀,如洞之神仙,然壮年胜色如此,等四十之年,渐成老者,彼时不过是落日西垂,萎花欲谢,如甘蔗之滓罢了。”
如果俩人如今正好合适,那四五十岁的时候谢兰庭年老色衰,哪能配得上自己?
齐鸢一本正经地说完,不等谢兰庭反应过来,提起长衫快步跑开,一直等窜出一段距离后,他才停下脚步,回头望着谢兰庭哈哈哈大笑起来。
谢兰庭愣了好一会儿,等明白过来不由气极反笑,伸手指了指齐鸢。
俩人之间那点似有若无的尴尬和别扭都被抛之脑后,齐鸢在前面慢悠悠走着,偶尔揪几根药草喂到白马嘴边,谢兰庭也不管,放任小马驹拱着嘴巴跟齐鸢走。
从乃园下来,便是直通金山的大路。龙舟竞渡是端午的重头戏,龙船还会在画舫间往来穿梭,船上还有扬州小儿的掉梢表演。因此即便现在已经过了午时,路上仍有行人呼朋唤友往金山而去。
齐鸢之前跟伙伴们说过不去看龙舟,因此下山后犹豫了一下,仍是觉得不去凑热闹,而是逆着人流到书肆里去看书。
谢兰庭奇怪地看了他两眼,也随他进了书肆,到二楼雅间坐下。齐鸢看书,他便翻弄些画本,一边看着一边跟齐鸢闲谈,一会儿说起各地风物,一会儿又问起书院如何。
齐鸢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声,低头翻看手里的新出的文集。这本文集是书肆才到的,江苏各地府试的魁首之作——扬州府试比其他地方晚了半个多月,因此这边结果还没出,其他地方的优秀墨卷就已经了刊印出来,并送到了书肆。
齐鸢起初只是看看各地案首的水平高低,没想到才翻动了几页,便被苏州府案首的四书文吸引了注意力。这篇文章巧言具备,令人眼前一亮,齐鸢不由渐渐沉浸其中,专注研究起来。
谢兰庭说了两句话没听到回应,抬头一看,就见齐鸢专注地翻着书,神色渐渐严肃冷静,显然是将自己忘了。
书肆开门靠山,窗外浓翠披衣,芳气徐徐,最是游玩的时节。谢兰庭无事可做,便跟店家要了点酒水和果子。
齐鸢一门心思放在手中的书卷上,觉得手边有东西便端起来喝,完全忘记了对面还有人。
以前他跟迟雪庄来这看书时也是如此,看到喜欢的文章词句便专注其中,对外物浑然不觉。往往此时,迟雪庄便一直安静地等着,即便有什么事情,也是等齐鸢看完一段歇息的时候再说。
但今天坐在对面的是谢兰庭。齐鸢读完一篇又看一篇,正觉过瘾,就觉得下巴突然一凉。
他恍然低头,只见唇边杵着酒杯。而握着酒杯的那只手骨节分明,指腹上有淡淡薄茧。
谢兰庭微微含笑,又有些懒散道:“最后一杯了,这坛酒已经被喝光了。”
齐鸢又是一愣,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喝的是果酒,里面果香浓郁,大约添了糖蜜,因此酒的辣味完全被盖住,喝起来如甜饮一般。
这种果酒并不醉人,但因不怎么解渴,让人不知不觉喝了一肚子,多少也有了点醉意。
齐鸢放下书卷,捏了捏眉心,诧异道:“店家怎么会给酒?”
来书肆里读书的书生,书本都不舍得买,哪儿会花银子买酒喝。平时买一点果子便足以坐一下午了,而那果子往往还都不舍得吃,最后要带走。
迟雪庄这样的富家子弟,陪他来书肆的时候也只是要壶好茶和几样甜点。
谢兰庭道:“当然是我让他去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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