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公主府里斜阳低垂,在庭中晕出一地昏红。绮罗与善华早已是在苦苦支撑着的强弩之末,偏偏谁也不肯放过谁,非要见过这最后一个人才肯罢休。
长廊远远传来低微的脚步声,若有若无,听其动静,便知其功夫不低。善华郡主却依旧是一脸倦色,心想即便功夫再好,只怕也会被绮罗给打发掉。绮罗却神色蓦顿,眸中错愕,缓缓地,缓缓地抬眸,凝望向那长廊下的来人。
他从斜阳中来,一身布衣,身长如玉,目若深潭平静,一步一步沉稳走来。
几日不见,恍若隔世。
善华郡主终于也清醒过来,震惊道:“……萧,萧。”
萧远候神色微凝,俯身行礼,语气低沉道:“草民萧远候,望能尽侍卫之责,护殿下安康无忧,求殿下成全。”
绮罗微微仰首,凝望着他,眸中如蒙上经久不散的蔼蔼雾色,唇畔抿起,许久许久,都不曾言语。
善华郡主不知何时起已经悄然离开。
“殿下……”
见绮罗一言不发,萧远候心中微顿,俯身半蹲在她身前。于是绮罗的目光便他的动作而下移,紧紧地落在他身上。
萧远候心中一恍,又怜惜又动容,抬袖轻轻抚了抚绮罗散落的墨发,缓缓道:“那日殿下心绪不佳,我不好辩解,便归家去,让殿下清净几日。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日不见殿下,心中便一日不宁,听闻殿下要招侍卫,我便来了……殿下可怪我?”
绮罗蓦然一笑,莞尔道:“萧远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酸腐的话,是谁教你的啊?”
见她笑了,萧远候亦是一笑:“是殿下教我的。”
绮罗怎会承认,侧首哼道:“我可不记得了。”
“殿下不记得的,我替殿下记着。”
“……”
听闻此话,绮罗神色渐渐变幻,似怅然,似悲伤。良久,她回首望向萧远候,缓缓道:“萧远候……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萧远候声音沉稳,对她予以肯定。
绮罗眉间轻蹙,语气似在循循善诱,柔声道:“萧远候,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走的,这可怪不得我啊。”
萧远候心中起疑,问:“谁会怪殿下呢?”
绮罗一哑,并不作答,只道:“不论谁怪我,总之如今你回来了,便休想再轻易离开。倘若你违背了誓言,我便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她语气凶恶,却满脸天真,唇畔微扬的弧度都这般狡黠。萧远候心中失笑,忽然想逗她一逗,便问道:“那倘若公主再像这次一样违背誓言,要赶我走,又该如何自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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