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自是不知大哥的想法,唇畔带笑,陷入回忆中。
沐七公子第一次到大庸,就是住在这泰然居。
当时,他大概十三四岁,生得唇红齿白,模样俊秀,走在大街上,手里免不了要捧上不少大姑娘小媳妇送的瓜果鲜花·绣帕荷包·……只是,他那样的美貌,不只是女孩子喜欢,看在倾慕美少年的猥琐大叔眼中,也是很出挑的。
那一天,风和日丽,沐延昭坐在泰然居,临窗饮酒,赏风弄月,好不快哉,虽说算不上众人围观,可路人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然后,麻烦就来了。
郑家三房的九公子,郑敏和,那会儿就在泰然居的二楼饮酒,无意中见到沐延昭,惊为天人,当时就捧着酒杯下楼,非缠着沐延昭陪他喝酒不可,连身边倚翠楼头牌花魁,那都甩在一旁不理会。
这郑敏和也是一朵奇葩,生得肥头大耳,蠢笨如猪,偏偏自以为风流才子,最喜欢羽扇纶巾的打扮,长袍广袖,那衣裳还是雪白雪白的,把‘附庸风雅,四个字做到了极致,就那副打扮,放在真正名流名士身上,是潇洒,是流行,搁他身上,真真让人哭笑不得。
按说皇室里可能出貌丑的皇子,毕竟没什么底蕴,可世家大族出身的,男女都漂亮的很,也有风度,要不怎么说是世家?几代俊男美女联姻,生下的孩子,想难看都不太可能,而这郑家的小九,更是有一个风华绝代,把郑家三老爷整得五迷三道的娘亲,却偏偏是好竹出歹笋,生下这么一个作孽的儿子,长得不行也就罢了,脑袋还打结,成天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gān,读书习武,一样不做,就知道和狐朋狗友瞎混。
沐延昭遇上这么个浑人,还被调戏了一通,偏偏这地方是大庸,他又不好闹大,只有不去理他,避一避就是了。
不过,他不和浑人计较,可他却有个睚眦必报的好友。齐长关难得和沐延昭见一面,哪能容得下这种事,从那之后,郑敏和一连两个月,每天早晨,都会赤身**,鼻青脸肿地被悬挂在泰然居二楼。
第一天,郑敏和气得跳脚,第二天,郑敏和叫嚣抓住整他的混蛋,要剥皮抽筋,第三天,第四天,他痛哭流涕······到了第十天,他晚上战战兢兢,甚至不敢睡觉,躲在郑家老宅,请出他爹爹的亲卫来保护他,可他照样还是迷迷糊糊地就让人收拾得赤条条。
就连在泰然居安排人手看管也没用,根本就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时候,把人给栓上去的,要是有人在二楼守卫,凡是守着的人,一到时间,就会陷入迷糊状态,堵住口鼻,不吃不喝,也照样没用。
一开始大庸的老百姓也惊怕,后来全当新鲜景观,还人打赌这场戏什么时候结束,有人说郑敏和得罪了高人,也有人说,是他染上了脏东西,反正是众说纷纭。
折腾了两个月,折腾得整个大庸ji飞狗跳,连皇帝都被惊动了,下令严查,折腾到沐延昭从大庸离开,这事儿才算平息。
主要是一惊动皇宫,就可能出动高手,齐长关再有能耐,寡不敌众,还是小心为妙-!
后来泰然居闹鬼的消息甚嚣尘上,影响到泰然居的生意,还是沐延昭心里过不去,书信一封,请京城南安寺的宣海大师去念了三日的经文,请玄妙-观的李妙-子道长,制作辟邪牌匾一张,这才算让泰然居恢复了生意,还有不少客人因为好奇,慕名而来,生意到很是红火了一阵子
听顾婉轻声诉说这段隐秘往事,顾安然忍不住展眉而笑,“真没想到,那个齐长关,还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我也没想到呢。”顾婉莞尔,齐长关那般木讷的xing子,原来也有促狭的时候,“走吧,天色不早了,赶紧歇一歇。”
这会儿还不是饭点儿,泰然居的大堂人不多,宝笙、宝琴选了临窗,景观最好的位置,整理gān净,顾安然和顾婉则要了四间上房,先去梳洗休息。
不愧是大庸,泰然居的上房布置得相当典雅,尤其是给顾婉安排的这一间,屏风摆设,每一样都是jing品,墙上挂的书画,也是名画的高档仿品,chuáng榻被褥都是簇新的,带着淡淡幽香,显然都熏过香,顾婉算不上太讲究,这样的房子完全能满足她了。
洗漱gān净,顾婉才叫了大哥一起下楼用饭,结果,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宝琴怒气冲冲的声音:“你们做什么,这是我们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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