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借条写得糊涂,上边除了写明问卫骧借了白银八百两,其余的什么时候还,几分利钱,怎么还半句都没提。不过赵云瑾也知足,总比以前什么都没有,就把银子借出去强了不少。
直到这会儿,卫骧才后知后觉就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把把柄亲手送到她手里去了啊。可看着笑眯眯望着自己的小人儿,卫骧摸摸鼻尖什么都没说,把柄就把柄,自己什么不是被她攥在手心儿呢。
这事不过一个小插曲,过了两人就都不在提。晚上两人躺在床上,赵云瑾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了许久还是趁着夜色把之前没问出口的问题给说了,“若是有机会,你会不会把二皇子拉下马。”
“怎么这么问?”卫骧就知道她心里存着事儿,赵云瑾自幼就跟几个年长的皇子都相识,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虽说嫁给自己之后便疏远了关系,但说不定情谊还是在的。“若是你不愿……”
“不愿什么?”赵云瑾感受着握着自己手的卫骧突然紧绷的身子,就知道他肯定想岔了,但她却还是想听他把话出来。
“若是你不愿,我放他一马也不是不行。”卫骧这话说得不诚,周照几次三番的要置他于死地,现在能说出这话全是因为赵云瑾。
“笑话,他恨不得我当寡妇,我还不愿什么?”一想到上辈子卫骧落得那般收场是周照搞的鬼,赵云瑾就恨不得他死得干干净净才好。“我是说,他这人跟前些年很不一样,以前那么傲气又乖张的人,现在居然有了贤德的名声,你可得小心。要是一次弄不死他,怕是要成祸害。”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赵云瑾字字句句都是想着自己,这让卫骧忍不住的笑起来,“我现在有你和汤圆儿,办事哪能不小心谨慎。”
自从住到别庄上之后,到了要朝会的时候,卫骧就得比以前起得更早。赵云瑾抱着孩子坐在床上,看着他火急火燎穿好朝服,拿了两个包子就出去了的样子就好笑。昨晚两人说话说得晚了些,今儿早上他就睡过头了。
喂过怀里的小祖宗,赵云瑾也闲不下来。外边佃户们都陆陆续续到了,在李氏手底下磋磨了这么些年,赵云瑾不想再让他们吃苦头,却也不敢一次就给得太多,怕往后就不好管了。
别庄正院佃户们哪里踏足过,进来的都是家里的女眷,一个个缩头缩脚的站在院里,头也不敢抬。这庄子给了侯府大爷,大奶奶前几天让家里男人把交到别庄的粮食又给拉回去,也不知道奶奶到底怎么想的。
“今儿叫你们来,是想改一改以前收租子的例儿。”这话一出,又两人站在下头竟然腿都不自禁打颤,现如今每年拢共要往上交七成的租子,这要是再加,可就真没法过了。
“这庄子我刚接手,我问过了,以往是交七成的租,但是外边大多都是五六成的租,所以这规矩得改。”赵云瑾不跟她们废话,“以后都按我其他庄子上的规矩来,每半年收一次租,总共收四成的租。若是碰上收成不好的年份,那就到时候再定。”
突然少了三成的租子,下边站着的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有些人不大信,有些人已经要跪下给赵云瑾磕头,这三成租子可是天大的恩赐。
“我话还没说完,你们别急。”赵云瑾看着下头衣衫褴褛的人心里就挺不是滋味,侯府的雕梁画栋可都是从他们嘴边抠出来的。“以前租子收的高了,咱们也没法再改。所以从今年起,连着三年四成的租你们交上来,待到年底你们过来,我把东西卖了得了银子,再返你们一半,权当是这些年的补给你们的。”
他们手里的东西散着卖出去,肯定不如自己卖的价高,不如一起换了银子再给他们,好过他们在外边给人蒙了。
这话一出,赵云瑾就再管不住下边又要磕头又要感恩的人。只好赶紧把今天刚到的粮食和粗布给分发下去。东西都没买太好的,但是都实用。瞧着她们身上的衣服,赵云瑾这些粗布,好歹能让他们好生做几件衣裳。
佃户们都在外头等着自家婆娘,原本一个个缩头缩脑生怕又要加租的人,接到喜气洋洋从别庄出来的婆娘都有些懵了。直到她们七嘴八舌把这事说明白了,众人才又在别庄外头好是高兴了一番才回去。
送走了这些佃户,赵云瑾总算松了口气。自己是可怜她们,但三十多个农妇一点也不压着嗓子在院里吵嚷的声音,着实还是叫人受不得。
“夫人,陈夫人来了,就在前院等着,您看是不是您过去一趟?”就在赵云瑾跟佃户们说事的时候,陈景容家那位也找上门了。人沈姑姑已经请到前院去了,就等赵云瑾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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