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母摆摆手让他下去,那仪态俨然一个府里的老太君,只是着装有些乡野,褂子都破了。
乔纪维唯唯称是,但在内心却记住了今天这个羞辱。
钱大永回来时第一眼看到院子里的乔纪维,那只被烫红的手很是醒目,于是走上前去,关切地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乔纪维知道不能供出钱母,就算钱大永向着他,但乔纪维深稔古代的忠孝观:父母之命大于天。钱大永一定是忌惮他母亲的。只好撒谎道:“是我不小心烫伤的。”
“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
钱大永找到一个水盆倒上了一些凉水,再撒上一些盐,然后走过去拉起乔纪维的手,当时乔纪维还在打扫着庭院,这已经是第三次打扫了,前两次钱母总是表现得不满意,让他再扫一般。
“你要干什么?”乔纪维慌忙问道。但钱大永没有回答乔纪维的话,直接把乔纪维的手浸在了水里。
钱大永握住他那只通红的手,“这样子,手就不红了。”钱大永解释道。
在现代时乔纪维几乎天天洗澡,如今在明代,一次澡都没有洗过。在被人牙子赶着走的时候更没有洗澡的机会。他现在觉得身体黏糊糊的,还闻着有些异味,这对古代的人来说可能没什么,但对乔纪维这个现代人,那就比被鞭子打还要难受。
但缸里已没有水了,乔纪维自己担不动,只好向钱大永求助。“我好几日都没沐浴了,今天想洗洗身体,你能不能……给我挑一担水。”
钱大永听到后扬眉笑了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黄昏时钱大永从村子里的井口处挑了一担水回来,把木桶里的水全都倒进了锅里。
乔纪维正要拿软柴烧火,但却被钱大永阻止:“你的手被烫了,今天的水我来烧。”
“还是我自己来烧吧。”乔纪维往灶台前挤,钱大永拉住了他。
钱大永笑了笑,“行了,今天破例一次,你出去歇一歇。”
钱母从里屋里出来,正好看到的这一幕。随后声色俱厉:“自己的水自己烧!”
乔纪维赶紧走到锅房里,但又被钱大永给赶了出来。在钱母的强大气场面前,乔纪维在钱母跟前觉得很有压迫感,于是借口走了出去。
锅房里一直冒着白烟,钱母躲到了一个烟飘不到的地方。“他只是一个外人,你未免对他也太好了吧?”
钱大永还在锅底下添着柴,“娘,既然他来了咱们家,就是咱们的家里人了,你就不能把他当外人对待。”
“那他与咱们有什么血缘关系?”
“这世上没血缘关系就不能成为亲人了吗?”
钱母见说不动他,气呼呼地走进了自己的卧室,“脑袋让驴给踢了!”
烧好了水,钱大永把水送到卧室,乔纪维自己把水倒进了大桶里。
随后钱大永就一直在床边坐着,低着头,没有要离开的迹象。乔纪维为此羞得衣服都没脱,他自己还是很注重隐私的,不想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但钱大永却一直杵在床边,乔纪维都有些觉得他起了歪心思。真没想到钱大永这么明目张胆,乔纪维是真怕他,毕竟他年轻精力旺盛,本想娶媳妇,却被赵拐的二徒弟给骗了,现在欲.火焚身,把主意打在了他身上。但钱大永并没这种龌龊的想法,他为人坦坦荡荡,自然不会想到保护隐私这件事情。在古代社会,人们集体观念很强,隐私这个词是不存在的,男人之间赤身相见根本没有什么。
过了一会儿钱大永见乔纪维一直都没脱衣服,只是杵在一个地方,觉得有点奇怪:“你怎么还不洗?”
乔纪维看一眼他,再看一眼盆。钱大永顿时明白其中缘故,随即起身拔腿往外走,“好,我出去。”
第7章
转眼到了二月下旬,青草抽了新芽,桃树即将开花。天气也暖和起来,虽不时有大风刮着,但暖流已不可阻挡。农人们都由慵懒转为振奋,是到了下地的时节了。
一冬的蛰伏,田野里现在又出现了人影,忙着耕种或是焚烧枯草。几堆火隔得很远,烟升的很高,飞上天了一样。
钱家也不例外。往年都是钱母和钱大永下地干活的。如今家里新增了一员,钱母也就变得疏懒起来,她自己本来就是小脚,下地多有不便,就让钱大永和乔纪维下地。
临走前儿子扛着锄头,锄头上挂着麻种,乔纪维拿着零零碎碎的不是很沉的东西,正要离去。钱母突然对乔纪维扳起脸,“下地不要偷懒,倘若你少使一点力气,回来看我不抽你!”
乔纪维唯唯称是,跟着钱大永走出了篱笆门。
乔纪维对于农活可谓一窍不通,于是问起了走在前面的钱大永:“到地里种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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