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我终于讲完了我的第一次失恋,而第二次失恋已经轰轰烈烈上演,是个可以写成四十集连续剧的美丽故事,每分钟都浸泡着我的眼泪,这时候镜子里的听取人打断了我一下:“失恋第一次?但是已经读了八个博士学位?”我折了一下手指,心理学,生物学,古语文研究……八个没错,有什么问题吗?它摇摇头,这时候那些可见的语言信息已经从他的七窍中零零碎碎的漏出来,耳朵眼那里挂着在世界的中心呼唤爱那几个字,它刚吞回嘴里的是芙蓉和菊花这两个词,根据它说的分了四十几个身去听报告,我相信它刚刚从邻居们那里得到了大量浮世所闻。两小时后我讲完了我的求学生涯,一共拿到了十四个博士学位,任何两个学科之间都毫不搭边,按道理我会变成一个极为有学问的人,但其实我是人类历史上最健忘的人,我总在博士答辩之后忘记所学的大部分内容,所以我的知识程度始终保持一个合理的水准上,没有高到让我无饭可吃,但也没有低到帮助我发家致富。听取人的脑袋开始变形,我从它的头顶看到了突出的字块:祥瑞……死上班族……甩手疗法……以浪费人生为最高原则的,看来不止我一个而已。在我可怜的倾听者整个脑子快要炸开之前,我的报告终于告一段落。一个中年死胖子在繁华都市苦苦挣扎的生活,无非如此。在世界终于安静的那瞬间我们双双松了口气,听到它满怀希望与战栗地问:“结束了?”结束了。在和盘托出我所有的秘密与往事,希望与幻想之后,我感觉和这个出现在镜子里的怪东西有了一种亲密的联系,因此我反问它:“说说你自己吧,你哪年生的?鼻子长这样会不会影响进食?”它合上眼帘,把“sk=2”忍了回去,然后淡化在镜子里,消失不见,与此同时,阳台上什么东西焕发出强烈光亮,照耀整个客厅,甚至阳台外的大片夜空。是那本刚刚蜇得我鬼哭狼嚎的非人世界漫游指南。这个世道,什么东西都不甘寂寞,逮着就要亮起来,不过就算你亮得再消魂,我也绝对不会被诱惑到和你有肉体接触的,我们已经完了……哼哼着我在阳台上围着那本书打圈,还戴了个墨镜,找到一根叉棍后我觉得安全到了可以满足好奇心的程度,于是把盒子翻翻开,果然是那张卡片在放光,一下就看清上面的字,原来是:警报警报警报警报警报警报警报喂,你到底警报什么,说说清楚行不行啊。我拿叉棍在卡片上扒拉了一下,本意是翻过来看看还有什么,结果那行“警报”勃然大怒,一下变成:“你丫再打我我不客气了啊。”咿,这本书科学进步啊,还能沟通。我兴致勃勃又打了它一下,这回出来的字多很多:词条第一万七千八百——人类 越是叫他不要干什么,他偏要干什么的一种生物。就在我根据我有限的辞典编撰学知识想指出这种定义狗屁不通的时候,忽然惊讶的发现一道蓝色的光象有形的蛇一样,缠上了我的叉棍,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直窜上来。“啊啊啊啊!”我又晕过去了。有时候我也不介意晕过去的。特别是处于某些特殊环境下,比如说在餐厅吃完饭发现自己没带钱,遇到比我重三倍的相亲对象,或者以上两者同时出现。但是现在算什么回事啊?我和一本书过招,输得晕过去两次!!这种愤怒心情,在我再次醒过来,小二的形象立刻映入我眼帘的瞬间,高涨到了历史最顶点,要不是脑子太昏,我简直要跳起来抓住他大喊大叫一番以资发泄,不过他先发制人:“你对我的书干了什么?”要是我能虐待,拐卖,杀害,或者侮辱一本书的话,相信我,我早就做了,而且都已经逃了。他很不满意地摇摇头,我现在从地上爬起来,发现他真的同时在摇好几个头,不是我的幻觉,第二件我发现的事情是,为什么整个楼的人都在我们家堆着,你们要为这本书报仇吗?私刑是犯法的好不好……作为一个后知后觉,但视力还算基本正常的人,我的这句问话,到一半就嘎然而止。今天晚上有大事将要发生,无庸置疑,其他的东西都不重要。支持我下这个结论的证据是:我刚才说,满楼的“人”都在我家屋子里堆着。是不对的。其实是,满楼的“不是人”都在我家屋子里堆着。贝多芬,原来你是一条长得像笛子的虫……施瓦辛格,原来你是一只乌黑的铁天牛……华佗,你样子和我差不多,不过为什么你浑身上下的血管都浮在外面,你随时准备放血喷人吗……没扫视完,小二就搂住我的肩膀,用最靠近腋下的那只手,说:“大家过来看看你,顺便问下,你和不和我们一起走?”关于生活,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什么事情有人征求你的意见,那是很好的。但是征求完你的意见之后,根本就不加以考虑,那不如不要问。小二问我,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然后他就带我一起走了。走的方法是:眼前忽然一黑,好像纽约大停电,周围立刻爆发出一阵各种声调和语言汇集而成的欢呼,起初清晰,随后就虚无缥缈起来,我有幸被牢牢搂在小二的手臂里,与此同时,身体其他部分忽然全部有了自由民主的意识,纷纷揭竿而起,奔赴四方,一下我的脑子就失去了对它们的控制,胃部,大概是唯一留下来和我同甘共苦的,所以我从头到尾,都呕吐得很交关……连上辈子吃过的青椒肉丝都要从回忆里呕出来了……后来小二告诉我,这是空间转换带来的必然感受,无论写奇幻还是写科幻,主人公都免不了这一回折腾……于是我的身体就经受了很大的考验,在短短的一个晚上,首先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没有最痛,只有更痛,如果我临时加入天主事工会(该教派以苦修和鞭答自己作为修行的方法),那一瞬间必然可以直接看到上帝本人,说不定还对我发布神谕曰:“小子你要不要这么搏命啊。”秉承我一贯诚实的原则,我会说:“你以为我想啊。”接下来,我变成了一只在野蛮时代被人活吃的猴子,动弹不得地站在某个地方,看着人家把自己的五脏六腑一样样取走,最后连脑子都不剩,那只猴子当时想必在心里发誓:“好吧,老子这辈子是没什么作为了,不过下辈子我一定要变成sars病毒,放倒一个是一个。”我比这只猴子走运的唯一地方是,我这辈子还没有完,而且一切风平浪静以后,我还没睁开眼,就有只冰凉的手搭在我额头上,有个熟悉的声音说:“没事,平衡神经被空间漩涡搞得乱了一点,过一段时间好了。”华陀。那只冰凉的手是属于华陀的。我必须澄清,之所以我知道,不是因为我和他拉过手,我们只是邻居,关系始终保留在互相踢屁股和后脑勺一掌的亲密程度。不久以前,因为工作过多,导致反复高烧,持续低烧,我去华陀任职的医院看病,顺便去看看他,约晚上吃饭,结果就看到华陀在出诊室被一大群男女老少高呼大叫,围追堵截,欲将之打成一个猪头而后快,在围观的外层听了半天,终于知道事情的起因是华陀这个家伙,第一为老不尊,第二医德低下,人家请他诊断肿瘤是恶性还是良性,他一不叫人拍片,二不叫人叙述症状,上去就摸,以前给他摸到的人都是大老爷们,或者奶奶妈妈,何况摸了以后也没什么异样下文,也就算了,结果那天来了一个小媳妇,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就是肚子上突起一个大疙瘩,华陀先生刚要摸,人家老公一头冲进来,沙包大一个拳头,就落在了华陀的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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