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车轮的飞转中迅速流逝,如同握不住的指间沙。通讯仪响了起来,陆续有&ldo;确认无人&rdo;的消息传来。&ldo;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rdo;在此时此景下并不适用,时间耽误得越久,宁珏遇害的可能性就越大。毒枭狠辣,断不会让宁珏这种等级的卧底好过。尹天根本不敢想象他们会用什么手段折磨那谦和温柔的哥哥,稍稍一想,就难受得如万箭穿心。心脏抽痛得厉害,他紧皱着眉,忍了半天才开口道:&ldo;宁城。&rdo;&ldo;嗯?&rdo;宁城回过头,瞥见他惨白的脸色,胸腔像被重重鞭策一般狠狠地痛起来。&ldo;我……&rdo;尹天舔着干涩的嘴唇,坦诚地示弱道:&ldo;我担心哥。&rdo;宁城心头又是一颤,伸出左手,将手掌轻轻盖在他头上。说不出&ldo;别担心&rdo;。因为自己也许更加担心。血浓于水,他甚至能感受到血液正在身体里汩汩沸腾。前方显出隐约光线,那栽满罪恶之花的村落近了。尹天立即关掉大灯,靠着夜视仪,在黑暗中摸索向前。郭战所在小组的消息传来,没有发现目标。尹天一脚踩向刹车,低声道:&ldo;我们是最后一组了,如果我们也空手而回……&rdo;&ldo;没关系,那我们继续再找就是。&rdo;宁城的声音就像带着春日最明媚的朝阳,在黑暗中撑开一道光明的豁口。他努力回忆着兄长的语气,故意模仿着那种沁人心扉的温和。许是安抚尹天,许是给自己打上一支强心剂。而后,他呼出一口长长的气,强作豁达道:&ldo;咱俩兵王说过会将他带回去,就绝对不会食言。如果我们找到的是遗体,算完成任务。如果他还有一口气在,算超额完成任务。&rdo;尹天咬了咬牙,&ldo;那我们就要超额完成任务!&rdo;他们将吉普停在村外土路上的一个拐角处,那里既不容易被发现,也能迅速启动。已是深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庄处处透着诡异的宁静,几盏灯忽明忽暗,狗警惕地竖起耳朵,时不时发出几声嚎叫。但这叫声似乎并未惊醒破旧房屋里的村民。宁城单手持刃,一记旋刀利落从指间飞出,准确cha入一只黑狗的咽喉。黑狗抽搐着倒在地上,四脚挣扎一番,很快不动了。他用同样的方法,结果了好几条虎视眈眈冲向他们的猛犬。犬吠停歇,村子显得更加没有人气。尹天向左边打了个手势,两人弓着腰跃出一处小院。宁城蹲下身子,目光触及地上的一滩暗色血迹时双眉一皱,拉住尹天飞速躲向一旁的面粉堆,悄无声息地观察着周遭。太安静了,就像根本没有人住。静待片刻后,危险并未出现。尹天站起身来,静悄悄地摸向门窗闭合的木屋。老旧的破门发出&ldo;吱呀&rdo;的渗人声响,一股浓郁的血腥就像鬼魅一般扑面而来。尹天本能地往侧边一闪,手枪&ldo;咔哒&rdo;一声上膛。门彻底打开,黄昏的路灯照了进来,刚好打在一颗孤零零的头颅上。那头颅上满是血污,一双眼睛几乎掉出眼眶,直勾勾地看着门外的不速之客。尹天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在胸腔里发出沉闷的震响。目光挪向右边,阴暗的角落里躺着一具衣衫褴褛的无头尸体,应是那颗头颅的主人。再望向后方,一个长发女人歪歪斜斜地靠在c黄边,面目不清,怀中抱着一个血淋淋的&ldo;东西&rdo;。那&ldo;东西&rdo;应该是一个婴孩,但它全身破败,头不是头,身子不是身子,像一个被疯狗撕烂的布娃娃,哪里还有人类的形状与模样。宁城迈入木屋,在窗边发现了两个眉心中弹的老人。他们佝偻得就像一辈子没有直起过腰,凝固在脸上的表情竟然有一丝隐约的释然。好像早就做好了死亡降临的准备。宁城和尹天又闯入另一个小院。院里的木屋窗户未关,只消看上一眼,便知这一家也已惨遭灭门。小村一共13户人家,村民死状各异,有的被斩首,有的被爆头,有的被连捅数刀。宁城捡起一枚冰凉的弹壳,端详一番后道:&ldo;是独立军干的。&rdo;缅北独立军甚多,不知是那一支对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痛下毒手。然而悉心一想,这些村民也算不上无辜。罂粟极凶极恶,若与它共生,便必有被它反噬的一天。谁也没有资格叫冤。倘若同情这些&ldo;身不由己&rdo;的苦民,那便是对成百上千牺牲在禁毒前线军人与警察的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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