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了太多肉,梦里的这个已没有力气,踉跄地站起来时,他似乎想爬上秤,用自己换阿崇。
阿崇听到,那只鹰问那个已变成一具骨架的宁宇说:“割筋断骨,只为救下一只鸽。你可后悔?”【注】
梦里不知身是客,分不清谁是谁。阿崇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得开始恐慌,那具血淋淋的骷髅倒在自己面前,眼里似乎都有血色。他笑着,对自己说:
“——我不悔。”
秤慢慢地平了,但意识又渐渐遥远,阿崇看不清这个梦了,他脑中只剩下宁宇残缺不全的身体,和一句染着血色的——‘我不悔’。
我不悔。我不悔。我不悔。
明明是无悔,可阿崇听得目眦欲裂,在脑里盘踞着,回旋着,好吵,好响……阿崇渐渐脱离那个梦。
惊醒是必定的。
这个梦散乱又漫长,有序又无序,全是骇人又悚然的画面。阿崇醒来发现自己浑身是汗,他睁眼看,发现窗外早已日上三竿。
眼睛痒,是公主趴在他脸边,舔他眼角残留的泪。
阿崇避开让了让。床边没有人,这是第一次,因为起床的时候是一个人,阿崇觉得心空了一刹。
那个梦是假的,但无端令人恐慌。
阿崇发了会呆。他手揽了下,把公主揽到怀里,又把脸埋到公主的背里。
等呼吸平复了他才起身。嗓子干,想喝杯水。
才到客厅他就看到宁宇穿着个外套,背对着自己低头整理自己的肚子,不知道在干什么。
阿崇看着这个背影,他心道,这怎么会是我的因果?
他路过我,经过我的生命,怎么就成了我的因果。佛,为什么不明说这是为什么?
阿崇抱着猫,想着,愣了很久。他想到梦里宁宇满身是血,割肉喂鹰的样子。他想到在火里死不瞑目的三姐,想到那一切。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熟悉又陌生,亲切又遥远,真真假假,难以分辨。就连现在怀里的猫,和几步之外的宁宇,也像是一场梦。
他看到宁宇注意到动静,扭过头,问了句:“啊,你醒啦。”
阿崇点头:“……早上好。”
“叫了你一次,看你睡得舒服就没再喊了。”宁宇说,“再等十分钟左右就能吃饭了,今天熬了大骨汤。”
阿崇也只能点头。
宁宇不知道怎么,说话有点扭捏。明明热得不行的天气,这人却穿了一件宽大的外套,是阿崇丢在柜子角落的一件运动服。昨天收拾家里,阿崇记得宁宇把这件拿出来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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