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宛本在吴嫔宫外,闻声进了屋,忙道:“没什么旁的,许是后院那些兰花香气馥郁,惹了些猫儿抓挠,我这就去看看。”
绿莺颔首应了下,这才安心继续为吴嫔舒缓身子。
“自孟瑶走了,我这心里总不踏实,你们这两天上些心,看着些,勿再要生人搅扰了。我这几天吐的厉害,若被哪个看见,恐又要招惹灾祸。”
吴嫔轻摇了把圆扇,闲适的晃着,自今日修葺房屋的侍人走后,她总觉得这屋内人味儿过重,久散不去。
绿莺知道这些事的紧要厉害,便应道:“奴等都省的,娘娘如今怀有身孕,还是安心静养的好,这些劳心的事儿还是交给奴等吧。”
吴嫔心突突的厉害,见绿莺懂事,好歹身边还有个知底细的人陪奉着,也算有些慰藉,于是便歇下睡了。
自孟夫人被接进宫以来,秦观月便每日陪在母亲身边。
虽然二人不便去清平观以外的地方,但春生草长的时节,即便只在后院里赏赏花,只要是母女相守在一起,便无比开怀。
若云与莺儿前段日子就被顾珩调出宫外,给她们放了长假,让她们去南边游山玩水散心。
两个小姑娘开心的不得了,拿了银钱便感恩戴德地往宫外去了。
如今清平观只有墨隐在旁伺候,早在秦观月刚入宫的时候,墨隐便知晓她身世的内情,眼下她们能够重逢,墨隐自然也为秦观月高兴。
天气渐热,墨隐撤了冬被,改换上早春适用的锦华被。春光下,秦观月与母亲端了矮凳坐在院里,边缝制新衣边谈聊家常。
孟夫人手中的是一块艾绿色的料子,是先前顾珩特意为秦观月留的。
之前秦观月一直穿宫女服制的衣裳,如今要陪母亲,这几日暂时不往吴嫔那处去了,总算有些机会穿自己的衣裳。
孟夫人的手一向巧,从前贫苦的时候,还常常做些手工换钱。
孟夫人将料子往秦观月身上比划了大概,又将料子收回眼前。
她看了眼秦观月已经裁好雏形的荼白浮华锦,笑问道:“看着形状比你的身形大了很多,是做给谁穿的?”
她是要做给顾珩的,但不为其他,只是出于感谢。
秦观月被娘亲轻易窥透了心思,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或许娘亲已经敏锐地察觉了什么,但至少现在她还不知道该怎样对娘亲交待她与顾珩的关系。
似乎他们之间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见不得光的。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锦布,指尖微微泛白:“我手艺不精,娘亲是知道的。”
孟夫人了然于心地笑笑,并没有责难问责:“那位先生是个好人,虽然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他应当是个读书人,言谈有礼,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孟夫人点到即止,没有说透。
在与娘亲重逢之前,秦观月从没有思虑过这些问题。对于顾珩,也不过只是利用,利用他保命,利用他救出母亲。
而今这些险境一一化解,反倒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了。
似乎的确如娘亲所说,她应该好好想一想她与顾珩之间的事了。
虽然如今她对顾珩的爱意并不浓重,但至少顾珩真心待她好,若能一直这般庇护着她与娘亲,也的确是值得选择的。
春风拂过柳梢,带来了一阵沉沉的乐声,秦观月不可思议地蹙了眉头。
燕帝病重,如今上到后妃下至宫女,身上连一点艳颜色都不敢有,怎么还有人敢在宫中行乐。
正巧墨隐收了被衾路过,秦观月叫住她问道:“外头是什么声音?”
“似乎是柔安公主为了替陛下祈福延寿,特请丞相坐镇,与众学子在宫中办一场讲经会。”
墨隐抖了抖被衾,看见秦观月脸色不对,声音渐渐没了底气:“丞相他没和娘娘说吗?”
秦观月手中的浮华锦被攥出了一道道皱痕,她眉梢也染渡上了淡淡的愠色。
难怪今日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时,看见顾珩特地换了那身苍青道袍。
原来是应了柔安公主的邀,要去与别人讲经论道呢。
秦观月冷着脸起身,膝上的浮华锦掉落在地上,她也没有弯腰去捡,反而刻意把它踢到了一边。
讲经会延续了约莫半个时辰,行法事前,有三两名学子叫住顾珩,想与顾珩深论其中几句含义。
顾珩尚未开口,陆清漪便领着侍女款款向几人走来。
几名书生看见柔安公主,局促地收起了书卷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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