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行将岁岁收作了侍妾。这事于岁岁而言,简直就像是造梦一样。她有了名正言顺跟着他的身份,哪怕只是个侍妾,岁岁也知足的不得了。哪怕她这个侍妾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得宠。
转眼她搬进离苏鹤行起居旁的独立小院一个多月。苏鹤行当然一次也没来过,但岁岁愿意等。她成宿成宿的呆在院子里,就怕自己哪天出了门,苏鹤行进来会扑个空。岁岁不知道,苏鹤行如果有心想要见一个人,根本不需要这样迂回,怎么都能见到。
大司命府很大,清风却总能托着梨院歌姬的乐声飘至。
岁岁喜欢算着时辰,在歌姬开始吊嗓子时就走进梅林里。每每将那些歌姬的歌声记在耳中时,目光却穿透了那红色烟幕般的梅林飞向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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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时节的风,带着阳光和寒风的尾巴。分明都还穿着厚夹袄,可丫鬟们已经不约而同的描了鹅黄色春妆。
到了二月二青龙节这天,淅沥沥的下了一场小雨,循例是苏鹤行春宴的日子。
因为苏鹤行权倾朝野,大司命府从暮鼓时就开始了中开大门迎客。每个臣属都带了贵重的礼单,不怕礼物不稀奇,怕就怕连人家司命府门头都进不了。
岁岁的晚膳被小安送了进来,三菜一汤。
外面好热闹。小安笑着打开紫檀木食盒,将刚从厨房带来的晚膳摆在铺着银红桌布的梨木桌上。今天主子春宴。
苏鹤行宴客不多,每年也就固定的三四场。每场府门头都被那些大人挤得人仰马翻,用水泄不通来形容也不为过。主子在朝里抖,连得她们这些仆从都颜面有光腰板挺直。出门在外以大司命府仆从身份行动时,总格外被人高看一眼。
这么说今天主人在府里?岁岁轻声的问小安。她在司命府没有一丝一毫势力,说是睁眼瞎也行。苏鹤行的动向她完全不知道,每天所能做的就是无休止地等。之前她甚至连饭都不敢吃,就怕苏鹤行会来找她一起吃饭。而她向来饭量不小,如果吃完了他吃什么呢?
可笑的岁岁刚做侍妾时甚至忘了苏鹤行是什么人,她就是一天吃三十道菜十道汤也不可能让对方无饭可用。
平时不好说,现在肯定是在府里的呀!主子若不在,这春宴如何举行得下去?
得到肯定答案的岁岁赶紧埋头吃饭,其实她吃什么都没味道,白嫩脸颊涨得红红的。她很想念苏鹤行,活像怀里揣了只小鹿,这里溜达溜达,那里蹦跶蹦跶,就是不在它该在的地方。得到苏鹤行的消息后,岁岁只盼着悄悄见他一面。哪怕是偷偷站在宴会厅门口看一眼也行呀!
岁岁吃完饭后随便指使个差事让小安回屋,又拢着裙角小心翼翼往宴客厅方向跑。
宴客厅的位置在司命府中轴线上的第一进,岁岁虽然只是个侍妾,苏鹤行也从不进她房,却因为身份超然也没人敢拦她。岁岁自以为偷偷摸摸的,其实一出小院消息就传进了在宴客的苏鹤行耳中。
庭院的花木森郁之中,隐没着两条抄手游廊,四面来风。如果是夏季时分,花香馥郁而寂静,不失为观月纳凉的好去处。不过此时是早春,悠悠的寒风流动着,时不时走过几个肃穆不言的仆从。
一道深红的影子飞进了游廊,差点和穿了身碧的岁岁撞个满怀。
咦!是你啊!来人的琥珀眸子霎时亮了亮,俊俏好看的容貌光华照耀。
岁岁小心的收起了裙角,她歪了歪头,似乎没从脑海中搜刮出来这个自来熟家伙的名字。
佟嘉敏可不知道对面的小天奴根本就没认出自己,他唰地一声舒开水墨山河的大折扇,风骚无比的朝她扇风,直刮得岁岁鬓发同他的一起飘起来,仿若天人。
他悄没声的上下打量了下,这小天奴比之前要更抽挑了。该胖的地方无与伦比,不该胖的地方也就巴掌宽。玲珑清妍的眉目和樱唇被完全后梳的双环髻暴露了,天奴刺字巧妙的被一束额发挡起看不真切。她一丝不苟的系着条白纱冬襦裙,裙尾却转成了浅绿的柔嫩色泽,青烟一样交叠散落。
看来这个小天奴在司命府里混的不错嘛!都穿上鲛人纱了。这可是有一寸纱一寸金之说的好宝贝哦!
你是?岁岁呆呆的问道。
怎么?忘记小王了?佟嘉敏眯起了秀美中微带煞气的琥珀眼仁,表情微妙起来。
岁岁是忘记佟嘉敏了,她微微歪着头,样子好像只狸奴。
算了算了!跟你个小天奴掰扯什么。佟嘉敏的薄唇勾了勾,又唰地一声收起了折扇。白皙修长的手指游弋了一下,那把折扇凌空跃起,在半空中转了个圈儿,然后自己插回了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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