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聆答应了,段重言果真并未久留,说完之后便离开了,此后两天,也不见人。就在段兴玮脱离牢狱之灾的第三天,三爷姗姗而来。段三爷风采依旧,并没什么萎靡颓丧之色,落了座,手中扇子轻轻一敲,便道:&ldo;前日我来,姐姐留我吃茶,我没有吃,今番特来补上,姐姐别嫌我烦就是了。&rdo;知聆忍不住笑道:&ldo;三爷大喜啊。&rdo;段兴玮略微惊诧,却仍笑笑地看着知聆,问道:&ldo;姐姐说笑了,我遭了这一番,不知多少人耻笑呢,父亲更是大骂我丢光了段家的脸,一副恨不得将我诛而后快的模样,也害了母亲跟祖母担惊受怕,哥哥昨晚上更是被我连累着奔波了一夜,姐姐怎么反说我大喜?&rdo;知聆看着他容光焕发的模样:&ldo;三爷遭逢急变却仍如此乐观,毫无垂头丧气之态,已经有大智若愚的胸襟跟风度了,岂不是大喜?&rdo;段兴玮哈哈一笑:&ldo;姐姐净说些好听的让我宽心,其实我是外头欢喜,里头苦,只不过我就算是再颓丧,做出来的事却已经成了定局,已经是改变不了什么了,索性就想开些。&rdo;知聆微笑:&ldo;那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rdo;段兴玮道:&ldo;就是上回说的……我去见京娘,又多生了些枝节,幸好有哥哥奔走。&rdo;段兴玮是个冒失的性子,因此段重言并没有敢就把他得罪的那人是赵哲的事说知,不然的话,就算他不是有心透露,但跟人说起话来,偶尔无心之间也会脱口而出,到时候越发满城风雨,可不好收拾。知聆倒是颇感兴趣似的,便又问,段兴玮见她好奇,就把事情原原本本,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段兴玮说完之后,知聆看了胭脂一眼,胭脂明白意思,便出了里屋。段兴玮全未在意,见人走了,反觉得放松了些,信口就说:&ldo;姐姐你看,这件事是否极为古怪?那个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呢……哥哥大概也是不知的,否则不会不跟我说。&rdo;知聆想到前一回一面之缘,见过赵哲跟他的贴身太监承鹤,又听了段兴玮的描述,加上他所说的段重言的反应,她心里当然有几分明白,也略有几分惊疑,却并不表明,只道:&ldo;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是好的。&rdo;段兴玮深觉这话有理。知聆便问:&ldo;三爷跟那位京娘交情甚好?&rdo;段兴玮道:&ldo;蒙她青眼,我也算是个能在她跟前说话的人,怎么,姐姐对她也有兴趣?&rdo;知聆微笑摇头,段兴玮道:&ldo;是了,说起来,京娘是知道姐姐的,曾有一回,还当着我的面赞叹姐姐人品来着。&rdo;知聆道:&ldo;我如今又有什么人品。&rdo;段兴玮道:&ldo;镜破不改光,兰死不改香,姐姐万万不要妄自菲薄,何况在我眼中心里,姐姐仍是昔日一般清净高洁的人物。&rdo;&ldo;所谓&lso;过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rso;,又说&lso;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rso;,其实并非是好事,不过也罢了,&rdo;知聆淡淡一叹,话锋一转:&ldo;三爷,我听说曾经永安王爷想纳这位京娘为侧妃,去了她官奴的身份,不料她竟没应,可是真的?&rdo;段兴玮敛了心神,点头:&ldo;这倒是真的,王爷还跟我叹来着,说京娘真是个奇女子。&rdo;知聆道:&ldo;是啊,别人想脱那身份,还没有机会呢。&rdo;段兴玮一怔,见她神色幽幽,知道她是自伤身世,刚要抚慰两句,知聆又道:&ldo;三爷,你可知道我家里以前的事?&rdo;&ldo;姐姐指的是什么?&rdo;&ldo;我家因何而遭难的,三爷可知?我是个深闺女子,因此竟不怎么知道,大概都是些朝堂上的事情,三爷必然是明白的。&rdo;段兴玮见她居然并不忌讳此事,反而提及,想了想,就也说道:&ldo;我也不是个关心朝堂的,记得家里头跟你们家解除婚约的时候,我插嘴了一句,又被父亲骂了,后来……我便听说,是方大人跟相国不对付,恰巧当时方大人有个得意门生犯了事,竟在边疆叛投了番蛮,且领着番蛮打了几次胜仗,相国趁机参奏了大人一本,皇上大怒之下,就……&rdo;知聆一听,心中才算明白,这几日她冥思苦想,总想不起分毫来,这会儿从段兴玮的嘴里才知道真相,原来是被&ldo;牵连&rdo;了。想到这里,知聆顿了顿:又是这样,竟然是被自己一手提拔的门生给害了,方家明明是无罪,却也被牵连了。然而在现代她的父亲,却也是殊途同归,替一个看似可靠忠厚的人抵押借贷,谁知那人生意失败之后暗中潜逃,债务便落在了方家头上,只闹了一个水尽鹅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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