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愣了愣,转头对青桐道:“你先进去,把堂屋收拾一下,别的话什么也不要说。”青桐应了声是,进了院子。长长的巷子里如今只余下两个人一辆马车和一具尸体,一时间寂静得可怕。“小姐,老爷临终前有几句话交代给你。”王勇说着就哽咽了起来,这铁塔一般的壮汉,一个人带着一具尸体,赶了上千里地,所有的伤心和惶恐都憋在心里,今日才总算哭了出来,这般模样,叫人好不心酸。丽娘含泪道:“我爹他有什么吩咐?”王勇没有答话,反倒低头扯开破烂的棉衣,从里头拿出一卷用布包裹着的东西,递给丽娘。“这两根老参,是老爷拼了命护下来的,老爷说,有了这个东西,小姐和太太从此也能衣食无忧了。”丽娘此时已是泪如雨下,手哆嗦着接过布卷,小心翼翼地掀开一角,只见布卷里头是两根用烘干的羊肠装着的老参,这般粗细的老参,只怕是有千年的年份了。丽娘心里头不知是个什么滋味,抬手便将布卷往外扔去,“这劳什子东西就这么值钱?值得他拿命去护?”王勇扑上去将布卷抢在手里,又郑重其事地递给丽娘。“小姐,你不能这样糟蹋老爷的心意。”王勇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道:“老爷临终前说,这回的事儿处处透着蹊跷,让小姐和太太都当心些,只怕那些人还有后招。”丽娘大惊,难道爹爹并不是遇上了流寇,却是有人暗中害他?爹爹不过是个老老实实的生意人,素来待人和善,又没什么仇家,究竟谁会这么害他?一想到爹爹竟然是被人给害死的,丽娘心中的恨意便再难平息,她一定要找出仇人,并让他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葬礼“你把你们何时遇上的贼人,那些人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仔细地给我讲一遍。”丽娘恨不得立即揪出仇人,将之大卸八块以消心头只恨,但她也知道,要找出真凶并不容易,只能从细微处入手,寻出蛛丝马迹,然后找到真凶,为爹爹报仇。王勇虽然是个粗人,但讲话却是颇有条理,没多久便把来龙去脉讲了个透彻。原来那伙人竟从大宋境内跟出去的,自上海船时便一直跟着他们,当时主仆两个只以为他们同样是去那边收药材的商贾,也没在意。主仆二人下了海船后从辰州登陆,及至入了山才察觉到不对,好在王勇武力惊人,硬是带着郑守财从五个人的包围之下闯了出去。两人仗着武力与对方不相上下,便有些大意,买了老参后竟没有多请些人护送。谁料回程时,郑守财一个不小心踩中了对方布下的陷阱,伤到了脚。郑守财行动不便,顿时就被那几个贼人再次围上,王勇跟他们斗在一处,虽然杀了对方一人,但奈何对方人多,他防得住一个却防不住两个三个。待有猎户闻声赶来相救时,郑守财身上的伤势已经很重了,请了大夫也于事无补,倒是含了一片老参,这才恢复了一些元气,匆匆地交代了后事。丽娘听到爹爹遇险,不由得泪如雨下,待王勇说完后才问道:“勇哥,我爹心中有怀疑的人么?”如果是普通的寻仇,想必爹爹心中自然有数。王勇点头道:“老爷没说他疑心谁,只说必要的时候,让小姐舍了铺子和房子,保命要紧。”丽娘冰雪聪明,闻言顿时明悟,只怕这回谋害爹爹之人不是寻仇,倒是谋财的可能性更大,而且听爹爹的意思,他已经隐隐有了怀疑的对象。那个仇人,十有八九就隐藏在她的身边,就在这城关镇里。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丽娘不是那种热血上头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人,她心中清楚,那些贼人害死了爹爹,只怕未必就会放过自己和娘亲,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只要能保得命在,报仇和挣银子,那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老爷还说,这两根老参和留给小姐的嫁妆一定要藏好,藏在随身可以带走的地方,如果一年内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小姐就可以把这两根老参交给王掌柜卖掉,如果有异动,只怕一两个月内就会有人现形,老爷说,这样小姐也好心中有数。”丽娘听得一愣,随后便明白了,这王朝元身上只怕也有嫌疑,安和堂他只占了三成的股,年年分红利的时候,他怎么会不眼红?如今爹爹没了,他想要侵占孤儿寡母的产业,自然是再容易不过了。更别说他还有个当县令的大舅子,当初爹爹找他搭伙开药铺的时候,图的不就是衙门里有人,不会被黑白两道的人找麻烦么。如今这个衙门里的人,说不好就会成为别人侵占郑家家业的帮凶。指不定爹爹被人害死,便是这两人合谋的。丽娘想通了这一层,又把老参递回给王勇。“这老参先放你这里,就这么拿进去,李姨娘会看见。还有,今日你对我说过的话,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包括我娘,明白了吗?”王勇点头应了声是,丽娘这才略略放下心来。这种血海深仇,她一人背负就够了,一来知道的人多了,难免打草惊蛇,提前暴露了自己,二来,没必要让一向温柔顺和的娘亲也活在仇恨与痛苦之中。至于李姨娘,那是丽娘必须防备的人。李姨娘是郑守财新纳的小妾,外头的人叫她李三娘,是杞县县令李厚朴的庶妹,同时也是王朝元媳妇李二娘的庶妹。倘若爹爹的死真跟王朝元有关,那么这姓李的一家子也绝对脱不了干系。王勇不问缘由,接过布卷又放回到怀里,然后掩上棉袄。他的身材本来就高大壮实,穿得也厚重,多塞些东西进去根本看不出来端倪。见王勇收好了老参,丽娘这才深深地吸了口气,抬起袖子擦干眼泪,抬步朝院子里走去。尽管丽娘想尽了办法要将这噩耗讲得婉转一些,平和一些,可柳眉还是一听这事儿便直接昏死了过去。也难怪柳眉如此,她与郑守财的夫妻感情实非寻常夫妻可比。柳眉是郑守财的发妻,两人十六七岁时结发,一个贤淑知礼温柔体贴,一个睿智精明能赚钱会养家,那是十里八乡都羡慕的绝配,夫妻二人的感情好得不得了,几乎从未吵过嘴。后来为了药铺的事儿,被李厚朴硬塞进来一房妾室,结果非但没引起什么矛盾,反倒让夫妻两个的感情更深了。那妾室李三娘如今才二十有二,柳眉却已是三十有四了,但郑守财却是夜夜歇在柳眉房里,几乎从不去李三娘那里。李三娘一进郑家便坐冷板凳,如今已是坐了四五年,可见郑守财与柳眉的感情有多牢固。如今好好的一对同命鸳鸯却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柳眉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打击。丽娘直想抱着娘亲痛哭一场,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管。但是她不能,家里大小事原本应该由娘亲做主,可如今娘亲昏迷不醒,除了要请大夫替娘亲瞧病开方子煎药,还得料理爹爹的后事,安排前来吊唁的宾客吃住,守灵扶灵出殡,家里没得男丁,这一切只能由丽娘出面料理。丽娘擦干眼泪,唤来青桐和柳眉的贴身丫鬟顺儿,让她二人好生照看娘亲,然后抬脚去了李三娘屋里,打算把父亲的死讯告知于她。李三娘只比丽娘大了六七岁,如今二十出头,正是娇艳如花的年纪,虽然相貌长得很是普通,但身材凹凸有致,倒也有几分韵味。“我爹在途中遇上贼人袭击,伤重不治,已经去了。”丽娘站在门口,目光落在李三娘的脸上,含泪道。李三娘有片刻的怔愣,随后高举双手扑倒在床榻上,拍着床榻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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