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云升就回京上班了,之南可以晚一天回去,不升职有不升职的好,到了总监级别就别想调休。
回到雀居放了行李,她到浴室洗脸,把头发盘一盘,顺手拿起盥洗盆边的鲨鱼夹——忽然意识到,在老家的短短数日里,没有一次她需要把头发盘起时,手边能找到现成的夹子。
原来这才是真正到家的感觉。
家乡,是回不去了。
初六她进办公室,KC的助理让她去见主编,悄悄跟她说:“昨天你没来,错过了集团总裁来给员工发开工红包。”
开工红包就100块,算了吧之南想,我买晚一天回来的机票都省200呢。
KC见了她:“郑总监已经正式离职了,以后Alvin负责专题的工作,你们好好配合,我看好你。”龙飞凤舞地给她写了张便签,上面是她的新title和薪资。
Alvin则升任执行主编,成为该杂志中文版创刊15年以来最年轻的男性主管。
KC也升了一级,她现在是R传媒集团副总裁兼S刊出版人和主编。
之南给云升发消息:“我升副总监了,快恭喜我!”
云升回复:“想怎么庆祝?”
之南约了假笑天团周末庆祝,这些年姐妹们有什么大小事,都是一起度过,而且她快2个月没在邪恶小团体露面了,快被开除了。
按惯例,有了固定约会对象,是要呈到天团面前验一验的,不过之南觉得为时尚早。她朋友圈也没官宣自己脱单。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Itwillgetjinxedifyoutalkaboutsomethinggoodalot(好事不禁念叨)。之南不敢冒险。
她跟云升说:“看电影吧,我们好像从来没一起看过电影。”
两人去卢米埃尔影院看《流浪地球》,应之南只喜欢过两个科幻作家,一个是儒勒·凡尔纳,从上小学她就迷恋《80日环游地球》,一个是刘慈欣。凡尔纳赞美人类对未知的探索,刘慈欣探讨人类在宇宙中的位置。
《三体》获得雨果奖后,应之南才开始关注刘慈欣的作品,云升倒是比她早很多,大学时就把三部曲看完了。看了电影,之南问云升,大刘的作品有什么令他印象深刻的地方。
云升想了想:“黑暗森林法则吧。”
之南说:“我印象最深的是,三体人为了文明的延续,必须遏制一切的文学艺术,对美的追求和脆弱的思想感情。”
她叹口气:“唉,就像二丫说的,我真的是不配登船的人啊!”
云升想,拥有太多的人,才有权利拒绝成长。
云升少年时曾去过应之南的家。高一班上组织演出,需要音响,应之南家有公放,加上住得近,云升作为班干部和另一个男生一起去她家里搬货。
他看到满满一整面的书柜,一墙的明星海报,配套的书桌兼电脑桌,床头摆的全是瓶瓶罐罐。云升也不是没去过别的女生房间,但无论是整齐还是杂乱,都比较实用,而应之南的,怎么说呢,有些像是电影里的布景,比如书会横竖交错着摆放,在空白的地方放一只相框或者杯子,杯子里还坐着个小熊。
别人家的杯子都是放在厨房或者客厅里的,她的却和书放在一起。总之,这个房间,非常的,应之南。
云升上学从不带书包,他所有的学习用品都扔在学校的桌子里,他的房间只能摆下一张床。
送她回家总要先走一段很高的坡路,云升推着自行车一步一步向上走着,等她回了家,他从坡上骑车冲下来,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他忽然起了个念头,对之南说:“外星人让不让你登船不知道,我倒是可以给你一张船票。”
之南:“什么船?去哪儿的?”
云升:“盛世游轮,三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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