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在心中叹气,不过还是认命的将舆图重新卷了卷,然后塞进了袖子中,刚塞进去,沽酒眉眼冷冽的便从屋外走了进来,行礼,“姑娘,二公子。”“这些礼数就不必了。”沈梨开口,“金陵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沽酒颔首:“的确是发生了一些事,同南王有关。”沈澈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正想扒拉一下沽酒手中的东西,就被沈梨用一样东西给打住,他扭头,就瞧见先前还义正言辞说不信任沽酒的妹妹,现在正一脸正经的看着他:“二哥,我与沽酒有事要说,能请你稍微回避下吗?”沈澈先是惊异,然后大笑:“暖暖,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呀!你是准备让谁出去?”沈梨撇开眼,没看沈澈卖蠢,沽酒会意的对着后面打了一个手势,庭凛几人便一下子冲了进来,趁着沈澈没有防备,两三下就将他给制住,然后一人一边,将沈澈给抬了出去。沈澈被他们点着了穴道,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将声音含在喉咙间哼了又哼,涨红了一张脸。可就算如此可怜,也没引得沈梨关切的一抹回顾。直到感受到寒风的侵袭,沈澈这才绝望的闭了眼。屋子的门已经被人重新掩上。沈梨道:“说吧,金陵到底发生了什么?”沽酒拱手说道:“我们这儿给南王放出了消息,说是太子妃蓄意谋害沈良娣腹中的孩子,南王信了,便顺着这条线往下查,结果将林弦给查了出来,如今两人正闹着矛盾。”“他倒是有本事。”沈梨皮笑肉不笑的勾着嘴角,“想来,他倆闹脾气这事,东宫中已经传遍了吧?”“是。”“还真是一点都不知收敛。”沈梨恶意的眯着眼,“真是蠢。”沽酒觉得今儿他们姑娘的脾性真不算好,放到以往去,哪里见着她竟然有这般大的气性,还是对着不太相干的人。沈梨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情绪不太对,她稍稍调整了下,便又说道:“那沈轻了没出什么幺蛾子吧?灵儿如何?可还跟在沈轻的身边?”“跟着了。”沽酒道,“属下们已经按照姑娘您的吩咐,让灵儿在不经意间,将太子的心意给沈良娣说出来,想来沈良娣如今已是哀大莫过于心死,正一门心思的想要为她腹中的孩子报仇了。不过沈良娣并未向太子妃一样,跑去找太子大吵大闹,而是重新同南王搭上了。”“沈轻想要学唐子玉,首先她得有唐子玉这个条件。我这个妹妹,有时候虽然傻了些,可有时候吧,又有种聪明劲和狠劲,倒是比我更像卫家人。”沈梨说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抿笑着抬眼,“对了,将林弦的过往一定要掩藏好,可别让卫砚查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如今就等他们去闹吧,反正闹一闹,也有助于日后的感情。”沽酒想了想,又说道:“可若是沈良娣容不下林弦该如何?”“那便容不下吧。”沈梨说完,突然就眯了一下眼睛,又笑,“逗你的,传消息回去,你们在暗中好生将林弦护着,这人还有用了。”“是。”东宫。瑶华瞧着刚喝完一盏茶,便立马倒头睡去的唐子玉,指尖是颤了又颤。这不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可每次做完,心头难免还是不安,毕竟谋害太子妃,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虽然她如今已是无家可抄。她站在桌旁稳了稳心神后,便俯下身去将人半拖着抱起来,艰难的往床榻边走去,她将人弄上床之后,这才折身回到桌边,将茶壶中的茶水全都倒进了一旁的花木之中,深吸一口气后,这才端着空空如也的茶壶给走了出去。没走几步,便迎面撞上了太子。卫隅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想了半日后,这才想起了这人是谁:“太子妃了?”“回太子,太子妃已经睡下了。”瑶华屈膝福身,“近来,太子妃越发嗜睡了。”卫隅应了声,声音不冷不淡;“那是孤来得不巧。”瑶华低着头,没有太子的吩咐她并不敢抬头,也不敢出声回应。卫隅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无趣的,他想了想后,又对着瑶华道:“你随孤来书房一趟。”瑶华心下一紧,可还是应承:“是。”055动手月黑风高。小几上的烛火忽明忽灭。沈梨伏案而书,久久之后才起了身,她一边将笔搁在砚台上,一边伸手去捶自己有些酸痛的背,恰时冷风吹来,激得她浑身就打了一个寒颤。“暖暖。”沈澈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不多时便瞧见他端着一盅汤,极快的绕过屏风走来,“快尝尝,这是我才学的。”沈梨转头看了眼:“二哥,母亲说君子远庖厨,你这要是传回去,指不定就要被娘亲用鞭子给教训了。”“不过,二哥倒是挺有做菜的天赋。”沈梨想着这几日喝得汤,有些馋的用舌尖递了递牙齿,“若是日后,我们沈家退下来,二哥倒是可以考虑去开个酒楼养家。”沈澈非常受用自个妹子拍自己马屁的,他笑得嘚瑟,若是身后有条尾巴,此刻铁定摇得正欢实:“这个的确是有人羡慕不来的,像你兄长我,生得俊俏又聪明,做菜这些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好了,别说了,你先尝尝看,这汤味道鲜不鲜?”沈澈邀功似的将汤摆在了沈梨的跟前,“这山鸡可是我猎了一下午才猎到的。”“如今天越来越冷,野味也就随之越来越少了。”说话间,沈澈眼尖的就瞧见了沈梨先前伏在案上写得东西,他身子一探,便瞧清了纸上的内容,他先是囫囵的瞧了一遍后,又仔细的从头看到尾,随后赞赏的瞧了沈梨一眼:“你倒是比沈阑那个混小子有天赋。”“不过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沈梨冷淡的继续垂着眼睫吃汤。沈澈也不在意的她的态度,又继续说道:“不过说来,你近来怎么越发贪吃贪睡了?可是身子不太舒爽?”“许是天冷。”沈梨舔了舔嘴角沾上的汤渍,“你也知,一到冬日我整个人就越发的犯懒,贪吃,贪睡。”沈澈想了想,倒是突然想起来,好像是如此,他点头之后,就没再过问此事,而是专心的研究着沈梨画出来的东西。东宫。随着唐子玉的临产日将近,瑶华是越发的不安。她手中紧紧地攥着两包药粉,一包是沈梨给的,另一包则是卫隅给的,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位太子爷厌恶唐子玉,已经厌恶到了恨不得她去死。恨到就连她腹中的骨肉都不想顾及。这也许也就是所谓的天家凉薄吧,一旦棋子没了利用的价值,自然是要立马割舍掉,换上另一枚又用的棋子来才行。可要换,也不能明着来,毕竟这位储君还需要一个能让唐家继续支持的好名声。不由得,瑶华竟然对她生出了几分怜惜之意。女子这一生最大的愿望,不就是求个能白头偕老的夫郎吗?可她了?到头来,没得到一星半点感情也就罢了,她的枕边人还在一直算计着她。就算是连死,都想着利用她再来摆一个局。可悲吗?当然可悲。她仰头望着窗扇外的半轮皓月,又想起自己何尝不是个可怜人。只是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的夫君,她曾经得到过世间最真挚最美好的东西,如今就算是死,也算了无遗憾。她垂头痴痴地笑着,最后将沈梨给她的那包药粉,如数的融进水中后,又泼进了花瓶之中。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沈梨托腮望着庭院中训练有素的侍卫时,便猜到了沈澈他们准备行动的日子。她扣了扣窗扇,指节在窗框上敲出不太响亮的声音,可沈澈还是极快的注意到,他回首一看,便纵身跃了过来,他身上还顶着寒气,垂在身后的发梢,隐约有水珠坠落:“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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