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千被他这样的举动吓到了,连忙去抢酒瓶:“可不是这么喝的。”
徐宁被重气味的液体呛的紧紧抿着嘴,仔细品了品残留在口腔的味道后开口:“这款我之前喝过,看来是让您破费了。”
岁千没再去抢徐宁握着的那瓶,而是重新从箱里拽出新的,开了瓶也没用杯子,仰头喝了口后浅笑:“还真是第一次这样喝,感觉不错。”
岁千是个学识修养极高的人,徐宁从来对他都是带着敬意的,在那么多次改口不成功后他还是觉得叫老师更适合,不管是绅士儒雅的气质还是温润如玉的性格,这男人当真对得起这两个字。
而这样一个受万人追捧热爱的文学大家,现在就坐在他客厅的地板上,抛开了任何礼仪陪他喝酒,真的很违和,可也真的很温暖。
“有什么打算么?”岁千看着手中的酒瓶问道。
“想回老家一段时间,”徐宁苦笑,“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再给任何人添麻烦。”
岁千点头:“也好,记得回来就好。”
“老师,谢谢您长久以来的信任和包容,做过您的责编是我能吹一辈子的事情。”
“等你从老家回来做我的专属私人编辑吧,”岁千真诚的笑着,“记住我说的是要满血复活的回来才算。”
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还能不能回来,在徐宁那是未知数,他只是想逃离这座城市,他也不知是永远还是暂时。但对于岁千的盛情邀请他还是给出了顺从对方心意的回应。
再之后的事情徐宁就完全不记得了,他不记得他到底喝了多少,也不记得他都跟岁千说了什么。醉死过去的睡了一晚,踏实无梦。
醒来的断片感让他睁开眼处于发懵状态,他强迫自己去回忆昨晚的内容,除了摇摇晃晃的酒瓶和被辛辣俘虏的喉咙外别无其他了。
徐宁在客厅的沙发上找到了还在睡着的岁千,男人盖着自己的外套,两条长腿伸不开只能蜷着,看起来极其不舒服。
窗边地板上是些东倒西歪的酒瓶,身上系着酒瓶装饰带的果冻特别滑稽。
他先是回卧室取来薄被给岁千盖上,然后给果冻喂了食。转身去洗漱在路过客卧看到那个放在床上的骨灰坛后他驻足了好久。
如被忘掉的伤突然戳开,痛便迅速扩散开来,他真的是快忘了,他妈已经不在了。最怕在这般不经意的瞬间,以为生活可以阳光灿烂无忧无虑,却转身就发现了险些被遗忘的悲剧。
“徐宁?”
听到岁千唤他,徐宁走回了客厅:“老师您醒了,我昨晚喝多了是不是特别不省事,给您添麻烦了吧。”
“没有,你喝多了就睡着了,”岁千坐起来后叠着身上搭着的薄被,“你呢,现在已不是我的责编了,我们就是抛开工作上关系单纯的朋友,还是说,你根本不想跟我做朋友。”
“不是,”徐宁连忙否认,“我没有。”
岁千笑着看过来:“那就再别叫我老师,更不要对我用您这个字。”
这样的岁千,带着邻家大哥哥的光环,惺忪着睡眼看徐宁,表情里极度的亲和与耐心在等答案。
“好,”徐宁点点头,紧接着问,“那我该叫您,不对,我该叫......你什么呢。”
岁千笑了:“我姓言,又比你大六岁,你以后就叫我言哥吧。”
这两个字从徐宁嘴里说出来真的万分别扭,他试着叫了声,他自己都感觉那声音不是他发出来,可岁千却特别满意的点了头。
很没有诚意的待客早餐,徐宁没亲自做,是订的外卖。他跟岁千草草吃过后就打算去办事。
他今天要将他妈骨灰安置在南郊的一个骨灰堂,想来悲哀,他连一块像样的墓地都买不起。
葬礼倒是可以负担,但他不打算办。
他没有什么亲戚。早在他爸离家之后,亲戚少了一半,后来在他妈确诊精神病之后,剩下的一半亲戚也走光了。他当真不知他妈离去这件事会不会有人在意。
岁千想要陪着他去骨灰堂被他婉拒,他不想再踏任何人情,在路上与千叮咛万嘱咐他记得常联系的岁千分开后,他搭乘大巴经过了四十分左右的路程到了那个骨灰堂。
昨天在殡仪馆出来徐宁就跟这里的经理取得了联系,他到达的时间也是约定的点,接待过后他选了个相对安静的位置将抱着的那坛骨灰按照正常的程序放置。
一切处理妥当后已快中午,他顶着大太阳出来在路边树荫下的石凳上坐了好半天才返程。起身没走出多远,身边擦过来辆灰色面包车。
这种偏远郊区交通管制疏松,常有开错路从非机动车道折回的情况,徐宁的没太在意让接下来的状况变得更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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