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逸已经卷了一片烤鸭,一边塞进嘴里一边茫然抬头:“怎么了?爷爷你生什么气?”
何伟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甩给他一个眼刀,低声教训:“多吃饭,少说话。”何子逸一脸懵,正要开口,肖明莉又及时递来一片卷好的烤鸭,笑眯眯地说:“没事,你多吃点。”
“哦。”何子逸左右各看一眼,及时咽下临到嘴边的疑问,只管埋头吃饭。
宋清河虽也不明就里,却识趣不再多问。
小姨何娟不在,何蓉也莫名沉默,舅妈肖明莉又只顾着难得回家的儿子,没人主动过问宋清河和周医生的相处。
这顿饭吃得意外平和,直到散席时宋清河都还有些不敢相信,家庭聚餐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其乐融融。
吃完饭,外公还想继续钓鱼,一家人陆续走向湖边。
何蓉拉着宋清河落在众人后面,悄悄问她:“你最近和你小姨联系过没有?”
“前两周打过一次电话。”宋清河一直惦记这事,正好何蓉主动提起,“妈,小姨怎么了?又和外公吵架啦?”
何蓉瘪瘪嘴:“还不是你外婆没事找事!突然间张罗着要给你小姨介绍对象,说什么担心她一个人日子不好过,我看她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也好好的。”
“啊?”宋清河也很惊讶,在她的记忆里,小姨一直单身,家里人从没说过什么,“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何蓉冷笑一声:“有什么稀奇的!你外婆从来就偏心,眼睛里只看得见她幺女。从小到大要什么给什么,当初出了那事儿,她都没说过何娟一句不是,话里话外全是外头男人丧尽天良骗了她幺女……”
小姨是外婆高龄产下的女儿,从小底子就不好,三天两头的生病,外婆自觉亏欠了小女儿,的确是偏宠了许多。但何蓉真正不满的,不是外婆对何娟的偏宠。
何娟比她小了十几岁,她小时候也是打心眼里宠这个小妹妹。这些都没什么,真正让她不满的,还是何娟不辨是非、舍弃自尊做下的错事,而且犯了错也不知悔改,偏偏外婆还要护着这样的她。
宋清河不好插嘴长辈们的是非,只等何蓉抱怨完了才问:“那外婆要给她介绍对象,小姨是怎么说的?”
何蓉还是冷笑,很有几分阴阳怪气:“她能怎么说?你外婆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离婚带孩子的,说是在事业单位上班,人也勤恳老实。她倒是费了心,也不看看人家领不领情!何娟能看得上这样的才怪了!”
宋清河默了默:“兴许小姨就是不想结婚。”
何蓉白她一眼:“她是不想跟这样的结婚,她想结婚的那些男人,也得人家看得上她啊!”
这话说得有些难听,宋清河皱了皱眉,正想为小姨分辨几句,何蓉像是猜到了她的心声,看她一眼又接着说:“你别嫌我话说得难听,她是我亲妹妹,我还能不盼着她过得好?但这也得她自己愿意啊!这么多年我冷眼瞧着,她这性子半分没有收敛的,还和当年一样!”
宋清河心里不认同何蓉的话,就算小姨当年年轻不懂事,为了追求爱情做了些脑子糊涂的事,但也不是何蓉这么评价她的理由。毕竟是一家人,这也太……刻薄了些。
但这话决不能说给何蓉听,否则又要没个安宁。
母女俩走到湖边,宋启明正在帮外公穿钓饵,何子逸也跟着凑热闹,拿起一根钓竿往湖里抛,一抬眼看见他们慢悠悠地走在最后,赶紧朝宋清河挥手:“姐,你快过来!”
宋清河举起手随意挥了两下当作回应,一边挥一边就要往前走。何蓉一把拉住她的衣服下摆,宋清河疑惑地回头:“妈,怎么了?”
何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别别扭扭地说:“你晚上没事给你小姨打个电话。”
宋清河眨了眨眼,故意说:“我给她打电话干什么?您不都说了,是小姨自己不领情吗?”
“你这孩子!”何蓉瞪她一眼,又面无表情地补充:“上次还没说两句她就和你外公大吵一架,摔门就走了。这么长时间了,打电话也不接,你舅舅发信息让她今天来吃饭也没个音信。你去问问她,是死是活总该给我们递个信儿!”
宋清河转回去挽上何蓉的手臂,笑嘻嘻地说:“您啊,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放心吧,我一会儿回去就去看看小姨。”
何蓉还在嘴硬:“看什么看,浪费油钱!打电话问问就得了。”
宋清河也不争辩,笑嘻嘻地看着何蓉。不管怎么样,都是亲密无间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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