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那么简单。”柏朝已然通过虞度秋的只言片语明白了情况,收起手机,从沙发上站起来,脸色沉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都低估王后这次的企图了。王后不仅要杀他,还要戏耍他,让他众叛亲离、让他孤立无援,让他亲眼看着身边每个人因他而死。”卢晴心肝一颤:“什、什么意思?”“一会儿再说。”柏朝深沉而冰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朝外走,去追虞度秋,留下最后的话音,“现在我们必须要阻止对方得逞,否则……你们的纪队,就是下一个遇害者。”作者有话说:纪凛:在文里看狗男男谈恋爱,在文外还被当作坏人,只有我受伤的可世界啊可恶!纪凛前脚刚踏进会议室的门,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虞度秋顶着他那头耀眼的银发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不知为何还有些喘:“纪队……让我也进去听听。”纪凛嫌弃地扒拉开他的手:“没听你家管家说吗,少掺和我们警察的事,这是我们的内部会……诶!你干嘛!不准进!”虞度秋置若罔闻,像条灵活的鱼,一个侧身,先于他进了门,滑溜得根本抓不着。纪凛气愤地紧跟着冲进去,刚“喂!”了声,自己的回音传到耳朵里,忽然觉着不大对劲。会议室内过于空旷了。桌子的左手边坐着去而复返的冯锦民和两名市局刑警,右手边只有彭德宇和另一名三十多岁模样的刑警。比起方才人满为患的专案组会议,可以说是冷冷清清。纪凛奇怪:“徐哥,你不是在负责别的案子吗,怎么来我们专案组开会?”新金分局刑侦一队即重案组,每天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徐升刚从审讯室出来,就被通知来会议室开会,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啊,彭局让我来的。我也纳闷,这案子不是一直都是你们三队在负责吗?”“情况有变,需要调整。”彭德宇只说了这一句话,声音不同寻常地低沉。纪凛闻言,便知事态紧急,顾不上赶跑某位闲杂人士了,跟两位领导问了个好,赶紧坐到彭德宇旁边的座位上,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笔,做好了认真聆听案情变化的准备。彭德宇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回头问:“虞先生,你能回避一下吗?”旁听位上的虞度秋像pi股粘在了椅子上,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彭局长,作为潜在的受害者,我认为我有权听一听案情发生了什么变化,也好早做打算,规避风险。另外,我预感纪队要倒霉了,想看个热闹,还望批准。”纪凛怒瞪过去:“你胡说八道什么。”“他还真说对了。”沉着脸不作声半晌的冯锦民突然开口,眉宇间的肃色比上一次开会时更凝重,“纪凛,我问你,你实话实说——你为什么这么关心穆浩的案子?”纪凛完全没料到矛头是冲着自己来的,愣了足足三秒,虽然觉得这问题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了:“因为他是我的老同学,以前在公安大的时候帮过我很多忙,现在他下落不明,我想替他逮捕罪犯,就这样……”虞度秋轻轻啧了声。不加最后三个字就好了。加了,便是澄清。澄清了,便让人觉得心虚。冯锦民的脸上果不其然地显露出了一层疑云:“你跟他关系这么好,我之前怎么从没听他提起过你?”“是我单方面感谢他。”纪凛坐得笔直,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什么,“毕业后就没怎么往来了,他很忙,我发过几次消息约他吃饭,每次都在办案,我就没再打扰他。他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没提起过也正常。”冯锦民不置可否地冷哼:“也就是说,你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纪凛点头:“是的。”“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起码一年多了吧,我去市局办手续的时候远远见过他。”“是吗?你再好好想想。”纪凛喉咙动了下,实在忍不住了:“冯队,您究竟想问什么?我怎么感觉……您像在审问犯人?”冯锦民挥了挥手,一旁的刑警立即呈上一沓照片,冯锦民啪!地往桌上用力一摔,照片在光滑的桌面上散开,有一张恰好滑到纪凛面前,他低头看了眼,脸色登时巨变。“昨晚昌和分局接到群众的匿名举报电话,称去年10月25日晚十点左右,即雨巷案发前两日,有可疑人士曾在穆浩家门口附近的街道徘徊。昌和分局紧急调取周围监控,终于找到了一家仍保留着去年监控录像的商店,废寝忘食地查了一晚,刚发给我的照片。纪凛,你敢说这不是你?!”冯锦民突然发难,最后句话里的怒气陡然暴涨,震得所有人身躯一抖,整间会议室内激荡着久久不散的回音。纪凛措手不及,瞳孔震颤,显而易见地慌神了,脱口而出:“冯队,我那天是去穆浩家了,因为那天是他生日,我想去送个礼物……”“既然这样,为什么你看见穆浩和吴敏后就躲起来了?直到他们进屋之后才走?这是正常人去送礼的表现吗?”纪凛艰涩道:“我……我是怕打扰他们……”毫无说服力的辩词。连沉默许久的彭德宇也长长地叹了声气,按着眉心,紧闭双眼,仿佛不愿面对:“那你7月8日凌晨,独自一人去怡情酒吧,又是去干什么?”纪凛整个人一僵,彻底卡壳了。围观半天的徐升瞠目结舌,已经弄懂了情况,却不敢出声打岔。虞度秋跷着腿看热闹,若有所思。“我和冯队也不想怀疑你,但我们现在不得不怀疑。”彭德宇像是突然苍老了十岁,声音也变得疲惫不堪,“如果背后主谋是你……那很多事都说得通了:你在穆浩家门口蹲点观察,接着杀了穆浩和吴敏,再是柏志明。”“至于虞文承,只要他出现身体不适,前去就医,必定能从他胃里查出lsd,你就能以办案为由去他房里悄悄带走他的药瓶,抹去物证。可天有不测,他意外坠楼而亡,现场封锁,你没法带走药瓶,只好拿走剩余药片,或许是冲马桶了,然后将空瓶扔在他房里,以此制造出凶手或许没来到现场的可能性,增加破案难度。”“然后你就开始以调查为由接近裴卓,让裴卓挑唆杜苓雅给虞度秋下毒,接着安排美国的绑架追杀,并将这一切推卸到裴家头上,恳请我批准搜查,好让你去裴家将你的凶器藏起来,再假装人赃并获。”“最后便是黄汉翔事件。你监控着虞度秋,当然第一时间知道他去公司了。裴鸣之所以会来,或许不是黄汉翔通知的,而是你,所以始终查不到他联系裴鸣的证据。你审讯他的时候跟他约好了见面交易的地点,于是黄汉翔和你同时去了怡情酒吧,等他走后,你让人在监控死角抓住了他,他随后遇害,一般人可不会那么熟悉道路监控的死角。”“等他死后,你拍下他的照片,趁着去平中检查设备的机会,将照片放在了后台换衣间,并移动了控制室的插座,同时制造出门锁被撬过的痕迹,让我们以为凶手是在你去检查设备前闯进去的,避免自己被怀疑……”
“虽然还有很多证据欠缺的地方,但目前你确实存在嫌疑,我和冯队商量之后,决定先听听你怎么说,原本我们都觉得你犯罪的概率很低,可你居然撒谎……这实在不能令我们信服。”彭德宇说完这一长串话,嗓子已经有些哑了,保温杯就在面前,却没心思喝,干涩地缓缓道:“如果你觉得自己清白,就一五一十地说清楚,25日那天到底为什么偷偷摸摸地躲在穆浩家附近?8日那天又为什么戴着口罩帽子悄悄地去了怡情酒吧?以为没人认得出来吗?你的私服一共就那么几件,一周就能轮一遍。”话音落下,满座寂静。纪凛晒黑的肤色与褪尽血色的脸色重叠成了一层难看的青灰,像一具僵冷的尸体,难以瞑目地睁大着眼睛。“……我有什么理由杀穆浩?”他讷讷道,“太可笑了……我怎么可能杀穆浩?”彭德宇:“你办案也有些年数了,应该知道,有些时候,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何况……我听说,在公安大的时候,穆浩一直是纪凛没时间回这两条消息,因为其他人的视线很快又重新落到了他身上。徐升不可思议地问:“每周都去?”“对,从去年穆浩失踪后起。”虞度秋笑看站着的纪凛,“没等到凶手去而复返,倒是等到了一个陌生的小刑警,本想当作把柄,以后要挟你为我做事的,可惜啊……对了,你那天被环卫工追打、仓皇逃窜的样子,我可是重复看了好几遍,太好笑了。”“难怪你那么快就知道了……”纪凛狠狠磨牙,“你早就见过我,我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看我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还装不认识!到底隐瞒了多少事!”虞度秋举了下双手表示投降:“我也没想到那天来君悦查案的恰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敢把手表录音交给警方,充分说明了我对你的信任,你该感到荣幸。”“呸!”“好了——”彭德宇打断,事情出现了一丝转机,他神色稍霁,“你的监控确实能证明,纪凛和黄汉翔同时出现在怡情或许是偶然,但并不能洗清他的嫌疑啊。”“不,他们同时出现在怡情,不是偶然,是必然。”虞度秋敛笑,正色道,“我前几天看到这段监控时,还以为纪队是追踪黄汉翔而来的,还在奇怪,对方为什么选在怡情交易尾款,那里人多眼杂,选个更隐蔽的地点不好吗?直到今天才明白,纪队是被人算计了。”“相信您二位心里也明白,派人监控黄汉翔的就是纪队,他虽然某些方面很傻,但也不至于蠢到自己出现在监控里。凶手故意引导他们俩相遇,只有一个理由——栽赃嫁祸。”“如果我是凶手,我最想除掉谁?首当其冲肯定是我自己,是我提供了线索导致雨巷案重新启动调查,也是我开展治疗毒|瘾的项目,凶手既然涉|毒,必定忌惮我,想除掉我。然而我没有那么容易接近,在国外可以用远程狙击枪,在国内基本只能靠近身刺杀,我身边那么多保镖不是吃干饭的,哪儿能让他一个用冷兵器的得逞?”虞度秋的浅眸表面映着屏幕反射的冷色荧光,仿佛覆着一层薄薄的寒冰:“所以,凶手很聪明地利用了黄汉翔,先是让他突然在我公司服毒发作,手法和工具与我二叔的跳楼案相似,导致我们自然而然地认为那也是一次警告。但凶手的真正目的,其实是为了让我对身边人产生怀疑。不得不说,他真的很了解我的心理,我果然掉入了陷阱,一口气开除了十几个下属,在招聘到新员工之前,短时间内都会陷入防守薄弱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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