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连忙围住了此处,将那物完整挖出,是一具烧焦的人体。大概是已被烧得太久,看不出人形。新皇怔愣着跪下去,见那焦尸腰上有一小块金,被烧得变形,但仍能看出原本雕的是双鲤。
那是他曾经送给皇兄的礼物。他本以为在二人反目后,皇兄早已将此丢了。
遽然再次得见,他喉咙抽紧,难以呼吸,围在他身周的人劝些什么他都听不分明,皆如蚊鸣,滋滋吵闹刺痛耳朵。他只是茫然地张了嘴,最后什么也没能说出口,竟两眼一闭,直直晕厥过去。
或许这只是皇兄找来的替罪羊,为了将这场戏演逼真,演彻底。
但在他噩梦之中,那具面目模糊的尸体却发着他熟悉的声音,用他听了十多年的那声音来哀嚎、呻吟,火中太热了,烧灼得那尖叫声支离破碎,犹在地狱。火场是地狱,但这无一物可留恋的世间又何尝不是地狱?
新皇发起高烧,但仍带病下令,必要将此事彻查干净。那样大的太子寝宫不可能无缘无故烧起来,还烧得那般剧烈,这其中定然有人作祟!
他面容虚弱,但神色狠戾,紧紧攥着废太子唯一的遗物,那变了形的双鲤金坠,仿佛恨不得拖着一切去给那废太子陪葬。
母妃担忧道:“你带病在身,休息要紧……”
她抚养他十多年,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心中不仅有忧心,更有了一分无来由的畏惧。
但他不管不顾,甚至无心宽慰母亲。
最终的结果,指向之人无非就是他的祖父。
查出的可疑太监在当夜已服毒自尽,主管他的大太监则与当今大宰相——新皇的外祖父心腹有过数次交集。
单凭此等简单关联自然不能定罪,宰相也怒斥他:“为了个死人你竟要六亲不认,无端来怀疑我?且不说我早已答应过你不会下手,你我之间血缘之亲,我为让你登上皇位做的这么多事,竟都不如那一个死人重要?”
新皇本面无表情,听他说到最后,竟露出了如梦初醒的羞愧表情来。
他摇了摇头,致歉道:“祖父所言有理,是朕一时糊涂了。”
与宰相和解后,他回到宫中,独自一人坐在御书房中。
皇兄的死于这些人而言微不足道,明日开始他便要上朝,作为天子处理政事。
新皇摊开掌心,看着那双鲤金坠,恍惚之间,鼻间仿佛有了那刺鼻焦味,令他欲呕地捂住了嘴。他眉峰抽搐,肩膀胸膛一起一伏,眼底泛着狰狞血丝。
这局做得太真了,真到他不得不相信废太子已死,尸体是他亲手挖出来的,遗物也是他亲自确认的。从此之后,这世上不再存在这个人,这个谋害亲父的罪人,皇位斗争的失败者——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兄长,唯一的爱人。
一个处处因他而死的人。
哪怕他知晓动手之人是谁,都不能出手报仇,因为他是个废物,尽管成为了九五至尊也始终受制于人。
他心中自然也抱着些微的希望,如雪地之中摇摇将灭的小火簇,小小声地说着,皇兄没有死,他不过是逃了。
但若他真是逃了又如何?
不存在确认的机会。一旦派人追查了,宰相定然也会盯上他,届时同样没有好下场。
他仿佛生来与皇兄相克,是他抢走了一切害死了皇兄,他有何资格为了自己的一寸心安而去打破最后可能存在的、属于皇兄的清静?
他不配。
他只配抱着这生死不知的恐惧,忏悔地度过余生。
新皇沉痛吐出一口气,望向空旷御书房,茫茫大殿内只有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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