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山见那剑架得太狠,连忙开口劝道。“陛下,徐太医已经尽力了,陛下还是先包扎包扎自己的伤口,您瞧瞧您,这血都落了一地,要是李乐姑娘知道,定然是要心疼的。”
萧珩竟然朝着那床上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沉默了许久才将剑放下,却也没有依言到榻上继续包扎手上的手臂。整个人像被抽了魂魄似的,坐到床边一遍一遍地用手抚摸在她的脸颊上。
左手鲜血顺着剑刃流淌,将剑身的纹路染得无比明显。
殿中无人敢出言,连一向最有胆气的晏初长公主也只是站在一侧,神色有些无措。
她不曾有过爱人,但昔年母后与父皇崩逝时,她悲恸难当,这李乐虽非她的身边人,可却是她在宫中为数不多的真心喜欢的人,明明前些天还见着面色红润明艳生动的人,不过几日再见却是如此场面,天人永隔,往往生者才是最悲恸的。
连她这样算不得亲近的人心中都觉酸涩,可想萧珩...
思绪戛然而止,门外又急匆匆进来一道人影,跪在地上的太医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朝来人恭恭敬敬叩首。“微臣叩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安。”
犬山见陈春容来此,连忙跟着俯身,皱着眉招呼着人将榻上放上软枕与毛毯。“贵妃娘娘怎么这时候来,这天寒地冻的,可别把您肚子里的小皇子冻着了。”
陈春容拂了拂袖子,本该在发簪上缀着的流苏
竟挂在了发髻上,可见来时着急。“本宫听闻陛下受了伤,连着李乐也性命垂危,哪里还能在宫里坐得住,紧赶慢赶着便来了。倒是你,一直跟在陛下身边的,竟也不知差使个人来报知本宫。”
她语气急切,犬山用拂尘柄子戳了戳自己,语气歉疚。“奴才有罪,奴才是想着娘娘身怀有孕,这李乐姑娘是娘娘身边的人,如今也出了事,怕惊吓到娘娘,这才没遣人告知。”
榻上已经叫人放下了软枕与软垫,连着一张小羊毛毯子,小几上也添了一盏热牛乳,并一些松软热乎的甜糕。陈春容却当作没看见似的,仍旧挺着肚子站在殿中。“这孩子是本宫与陛下的骨血,若是连这点胆气都没有,实在也不必生在皇室。”
陈春容说完看向床边背对着她的萧珩,试探着开口。“臣妾敢问陛下安泰否?”
萧珩没有回头,但轻轻点了点头,垂在脖颈一侧的头发晃了晃。
陈春容见他看着床上神状如痴,心中也有些打鼓。当即朝殿中发问:“陛下手上的伤势如何?李乐的伤势可好些了吗?”
贵妃问完,殿中再度陷入死寂。陈春容心头猛地一跳,视线环视过众人,可这一次没等到犬山开口解释,就听见萧瑢的声音响起。“劳贵妃娘娘挂记,陛下的左手臂被箭射中,箭头尚未拔出,李乐...中箭失血过多,太医诊脉时已没了生息,药石无医了。”
陈春容猛地转头看向萧瑢,可对面是神色如常瞧着并不是像赌气诓骗她,于是她又转头看向犬山,犬山无奈地俯身。“回娘娘,确如殿下所言。”
怎么会?!
药石无医?!
跟随在陈春容身边的万珍几乎是一瞬间便朝床边奔去。
什么药石无医,什么失血过多,一定都是骗人的!
昨日还与她说要去野绿园逛园子的人,今日便死了,她不信。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万珍却已经到了床边,等众人后知后觉要去拉人时,陈春容也快步走到了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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