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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回朝（第1页）

一说起自己的外孙，秦开明一张老脸上也露出点笑意，他抻了抻背，右手提笔左手翻开一本古旧泛黄的奏折。“正是因书道上乘此事才难办，正如小儿读书，若是从小便教给他天下河海山川等壮丽之物，从今往后他无论做什么事都会带着从小培养出的那份眼界与见识。

老夫书道年少成名，几十年如一日钻研，再学习他人字迹无论如何小心总不免带着自己的风韵。”

楝青没有再说话，于书道一事上他不懂，只知道老爷从上个月便开始将先帝在时批阅过的奏折尽数翻找了出来，日夜不停地翻看。新挑过的烛火比之前明亮不少，秦开明看着奏折上字，握着笔在空中划动。

朝中的文臣虽大多已是他的人，但萧谏消失那么久骤然回京总有些文官清流要跳出来质疑，若能有先帝遗诏，朝中便无话可说。

先帝的字迹若与他是同一风格还好，但偏偏先帝习字颇爱圆滑中庸之体，尤其随着年岁渐长，疏于习字，笔力减弱，竟还不胜从前。秦开明的书道以风骨为奇，模仿此等字迹实在是有些为难。

若是寻常事宜，大可以去王城中找个书生代笔，但此事是模仿先帝字迹伪造先帝遗诏，一旦事发是杀头的死罪，他宁愿自己多费些心思，也不能在微末之事上担风险。至于印章与圣旨，卢盛瑜在礼部，这些东西早已预备下，他若是想要礼部尚书的位

置，便不会蠢到将这件事供出，更何况从前他们一起做的腌臜事，哪一件都足以要他的命，卢盛瑜不敢。

秦开明在纸上落下几个字，又问道：“我让你准备的有孕的妇人准备好了么？”

楝青在一侧研墨，回道：“老爷放心，一切准备妥当。依照老爷的吩咐，待产的妇人都是各处城州买回来的，对外称是城中有的夫妇想养一个合眼缘的孩子，那些妇人都怀胎七月，宫中临盆消息一传，我们这边便可用信得过的产婆来催生。”

秦开明满意地点头，眼神却仍旧在折子上。刚出生的孩子相貌总是将近的，若能在陈崇献之前将那孩子换出来，陈崇献即便有准备，也不过是和他们一样在哪处养了怀孕的妇人罢了，到时候宫中一乱起来，陈崇献情急之下若用事先准备好的孩子替换贵妃的孩子，他便可提起滴血验亲。

一个野种，一个是活生生的先帝血脉，朝臣再有微词也该明白谁才是继承大统的最佳人选。

楝青小心地研磨着墨汁，忽然沉声道：“民怨书，恐怕陈将军那边已经在着手准备，我们这边是否还要准备？”

天子如今缠绵病榻，已是强弩之末，陈崇献唆使贵妃下手毒杀天子，为了保障主动权，省除麻烦，他们一定会在这个孩子降生前便将套在萧珩脖颈上的绳索锁紧。“如意在驮州做了那么多，惹得民怨沸腾，我们若不准备一份，

如何对得起他的一片苦心？”

秦开明语气微微一顿，看着方才写出的一个近乎一模一样的字，轻笑一声。“只不过，徐如意的这份民怨书不该以拥护大皇子为先，而应该拥护贵妃腹中之子。”

楝青挑了挑眉，不解道：“可是这样，不是替陈将军作嫁衣裳？”

秦开明蘸了蘸墨。民怨并非从徐如意道驮州才起，徐如意在其中的作用不过是作为他在外的一双手在明面上推动舆论。如今民怨沸腾，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此时若不甩开徐如意，恐怕日后朝臣质问他难以分辨。

倒不如趁此机会，将徐如意扔给陈崇献，天子不仁，自然当拥护其子。他只需教导他忠君爱国，稍加提点，徐如意便会傻乎乎地听从，毕竟在所有人心中，大皇子已死，唯一的继承者是贵妃的孩子，这件事本身对陈崇献与他的影响都不大，但从徐如意口中说出，散布谣言的是他，朋扇朝堂的也是他，大言天子不仁拥护幼帝的也是他，秦开明便可完美脱身。“只怕陈崇献不肯穿呢！”

秦开明说完便俯首继续在纸上摹写字迹，楝青虽没明白却也不打算再继续打扰老爷习字。

房中灯烛明亮，一主一仆在书桌前静默无声。

正月初六。

济州城内四处张灯结彩，正是年节浓厚的时候。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哎，这窗花倒是别致，怎么不是寻常龙凤金童玉女的剪样？”

街上熙熙攘攘，几人见路途不通索性停在摊贩前交谈起来。

老板尚未答话，旁边的人便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官戎有意在边城动手，这是剪得熙宁大将军的大败阿兰达的画像。”

那人又道：“可这熙宁大将军不是已经...”

几人短暂地沉默了会，便有声音接了话茬。“熙宁大将军是去了，可这小将军还在呢！如今贵妃娘娘怀有身孕很快便要临盆，只待皇子落地，这天下是姓萧还是姓陈，可就难说了。”

几人哄笑着散开，却无人注意到不远处人群中的意味身长如玉的公子攥紧了拳头。济州有崇山峻岭阻隔风雪，一入了境气温回暖，萧谏没有再穿裘衣，只在当地的成衣铺子买了件薄绒的披风。“公子，请尽快赶路。此地人多，恐冲散了属下与公子。”

萧谏正望着那剪纸铺子深思，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女声。萧谏回头看她，眼中满是不耐，此地是广安境内，不是她们官戎。

萧谏好不容易说服了阿兰达放他回朝，阿兰达这狗贼却非往他身边塞了两个心腹，一路上这也管那也管，惹得他十分不快。“你二人能被选中，这一点小小的人流在你们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身后跟着的是两个女子，分别唤绿珠与红霄，作广安女子装束，容貌秀丽，并不惹眼。

绿珠听见萧谏讥讽的话语，也不气恼。“公子言重，济州城曾有匪患

，年节下集市上扒手也多，人多眼杂，属下负责护卫公子安全，还请公子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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