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最后一个人的脚步声也走远,李乐才送松了口气,将手中的令牌交还给萧珩。“怎么样,做女官跟做将军的感觉是不是不一样?”萧珩问道。
李乐垂眉,做女官对宫内发号施令,人人恭敬,却不知那些恭顺的面具背后都在想些什么,但是做天戍卫的主子,无论是什么命令,他们都会执行。训练出的死士远比宫内的宫内太监要可靠得多。
“陛下训练有方,一切浸在掌握之中。”
萧珩将令牌放到怀里,替李乐将歪掉的披风重新系了一遍。“怎么跑得这样急,陆薇怎么了?”
李乐闻言,握住那只还在替她系带的手。“陛下,或许,我知道陆冲在哪儿了。”
萧珩手指一顿,抬起的眼神中有一丝惊讶。
李乐深吸一口气,接着道。“陛下曾经让百川君抓捕陆冲,可只在遂州抓到了陆冲的妻女,陆冲其人却侥幸逃脱。陛下后来再派人寻遍广安,甚至连官戎古越隋迩都加派了人手,陆冲此人却如大
海捞针,再无音讯。”
李乐说的是实事,他们里陆冲最近的时候便是在遂州抓捕时,当时即便陆冲逃窜,可妻子还能提供线索不料被陈崇献的人一箭穿心,险些暴露了身份。萧珩轻轻地握着她有些发凉的指尖,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陛下有没有想过,或许,陆冲一直没有离开广安,甚至就在遂州呢?”
李乐能感受到萧珩的手指一瞬间握紧了很多。“我并非空口胡说,而是方才,陆薇在无意之间哼了一小段曲子,‘无望楼台三春去,竟将这白帆点点作故人归,梦回,痴人都说这负心薄幸,君无悔,妾难为’。
这是遂州戏台子独家的一折戏,名唤《郎不归》,唱法极难,婉转的调子若不是经年的师傅或是有高人指点是绝难唱好的。彼时在遂州,每逢年节,府上便会请戏班子唱戏,这一折堂小姐最爱听,我能听出来陆薇唱的没有一个调是错的。而陆薇说,陆冲经常在家里唱这段。”
李乐说完,心底的那团迷雾仿佛越来越淡,好像有什么真相呼之欲出。
原本他们包括萧珩在内,都忽视了遂州,毕竟陆冲的行踪便是在遂州暴露,妻女被抓,按常理推论,陆冲一定会想方设法地逃窜,这也就导致大家下意识地认为陆冲一定逃窜到了别的地界。
“三台春只有一家,且只在遂州唱,逢年过节才开大戏,大伶人轻易不开嗓的。
陆冲如果是在三台春里,或许作为小角儿日日扮上相,脂粉一抹行头一戴,陛下与陈崇献都时暗中搜捕,他便更不容易被人发现。”
三台春的班主性格古怪是出了名的,若是陆冲在早年闯荡的过程中在遂州曾有奇遇,展露天赋,班主留下他也在情理之中。
萧珩眯起眸子,好一个陆冲,这倒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带李乐来见陆薇,的确是存了让她从陆薇口中套取陆冲消息的心思,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此人竟然就藏匿在三台春中。“反其道而行之,让所有人都扑了个空。”
李乐说完,快速跳动的心脏才慢慢缓和下来。“但我也只是猜测,万一陆冲不在,岂不误了陛下大事。”
萧珩翻起茶盏给她倒了杯茶。“无妨,朕会吩咐他们立刻去找,见了那么多次陆薇都没有说出任何关于陆冲的下落,要么就是陆冲叮嘱过不要说出口,要么就是她根本就不知道陆冲在哪里。”
一个不过垂髫的小女孩儿,哪里会懂那么多?
假使真的知道自己的爹爹在哪里,李乐与萧珩来庄子上足足四次,次次都表明了浓厚的善意,她不会每一次面的这个问题都沉默着逃避。如果她知道,便不会堂而皇之地与李乐说起自己爹爹会唱戏,这无异于自报家门。
李乐握着茶盏,饮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茶水烫的她指节逐渐回温。
萧珩将李乐拉到怀中,她身上裹着他的
披风,厚厚的毛领将她整个人裹得厚了一圈。他神色认真,将脑袋抵在她肩上,郑重地对她说:“阿乐,你是朕的福星。”
李乐微微一笑,只是刚好,她的敌人也是天子的敌人,她着急也不仅是为了萧珩,更为了小姐的灵魂能够早日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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