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陈崇献拜见父亲母亲,请父亲母亲安。”按照规矩他是嫡长子,自然是要在陈春容之前上香拜见。
原本供奉在此的灯烛就是长明不灭,上香添灯时只是将手里的香火在烛火上过一遍,陈崇献绯红的官袍在灯烛的映照下显得胸前的虎豹补子越发狰狞。
他的香火掠过熙宁大将军也掠过宁德夫人,独独没有掠过一道刻有续弦顾氏的牌位。
陈崇献上完香,向后退了两步。“娘娘请添灯上香。”
陈春容躬身行礼,跪蒲团上。“儿陈春容拜见父亲母亲,请父亲母亲安。”
手中的香火散发出一股让人宁心的味道,她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了,熟悉的味道让她想到边城的生活,那时候连年征战,死的人很多,整个边城都能闻到这种味道。
熙宁大将军陈敬武的牌匾摆在最下一层,烛光将漆黑的牌位映出火光,陈春容将香火拂过烛芯。“父亲,女儿来看您了。”
在熙宁大将军的牌位旁边是宁德夫人的牌位和她生身母亲的牌位,那是父亲一意孤行要将母亲的牌位挪到祠堂里,陈崇献恨得不只是她,还有她的母亲。陈春容真心诚意地将两位牌位都拜过,才将手中的香一陈崇献的插到一处。
陈崇
献将心头那股厌恶强压下去,而后才关切道:“娘娘不经常来,所以,多陪父亲说会话吧。”
陈春容点头,陈崇献将早就准备好的椅子搬到她身后。陈春容看那铺满软垫的椅子,面上做出十分感动的表情。“多谢哥哥。”
陈崇献面上笑得十分和善。“娘娘折煞微臣了,当年微臣送您入宫,实在是不得已之举,当时若是有什么过错,娘娘还请责罚微臣,微臣甘愿领罚。”
陈春容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掩去的唇角的冷笑。“哥哥这是说什么胡话呢?当年无奈之举,本宫明白哥哥的苦衷,倒是本宫当时年纪小不懂事,害得哥哥十分操心。”
陈崇献不知道她这些话中几分真几分假,但是无论真假她现在与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娘娘当初在边城生活见惯了自由,如今在宫中自然比不得宫外,要时时刻刻守着规矩。”
陈春容蹙着眉。“进宫这么久,本宫早就知道宫外与宫内不同,但本宫心甘情愿,只是陈家与临远军原本是密不可分,如今却被一分为二,实在令本宫心寒。”
陈崇献继续陈情:“父亲去世后,微臣虽然竭力保全临远军当初的荣耀,当但无奈一人之身难以填悠悠众口,微臣至今没有后嗣也无碍,只盼一腔热血洒疆场,但我陈家后继无人,即便微臣到了九泉之下又有什么脸面同父亲与列祖列宗交代呢?”
陈春容眉心一蹙
,心底却对接下来的走向有了把握,陈家没有子嗣,可她腹中不正有一个流淌着陈家血脉的皇子么?
“本宫自幼也父亲在边城,见到的是边城的将士为国厮杀,不顾生死,本宫也知道这份荣誉对于父亲对于陈家的意义,但是子嗣,哥哥如今还年轻,日后本宫会为你挑选合适的人选为嫡妻,即便哥哥没有子嗣,可是本宫还有这个孩子,他也是要叫哥哥一声舅舅的。”
陈崇献脸上戚戚之色未绝。“可陛下还会有很多孩子,还会有很多宠妃,万一这个孩子并非如我们所愿那样聪颖灵慧,恐怕也难登大统。”
陈春容佯装不解。“即便不能登大统,想必陈家也不至于没落。”
陈崇献双眉一扬。“他等得,你等得,可是陈家等不得!千千万的临远军将士等不得!再等几年,收编成了别人等得军队,那陈家手中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说不定你我还会因为夺嫡之争而被扣上外戚专权的帽子!”
陈崇献没说的是,除了陈家等不得,还有他陈崇献等不得,他一日拿不到熙宁大将军的名号,一日握不全那临远军的兵权,他就一日难安。
陈春容眼角的泪已经干涸,她转过头,凤冠垂下的珍珠轻轻晃动。“哥哥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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