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宫宴将近。
宫里上上下下忙碌个不停,势头较上次晏初长公主生辰宴有过之而无不及。琼华宫也不例外,尤其是娘娘的嫡亲兄长刚刚娶了妻,娘娘又是解禁后头一次参加这等宫宴,穿的戴的无不是在赶制。
好在这宫里也就只有这一个娘娘,要是上回要再多几个贵女进宫,那可还真得忙得不知道天黑天亮了。
素娥在催玲珑司的拿珠宝首饰,点雪在锦衣司替娘娘催衣裳。万珍便和李乐两个在娘娘近前,捣鼓夜里要用的香露。
陈春容坐在椅上,窗外阳光明媚。“听说昨儿陛下往元和宫送人了?”
万珍笑嘻嘻地回应。“是呢,前日本来陆福海公公都去挑了人了,人都送到崇德宫里了,可陛下不知怎的,说元和宫一向安静,要送些人去伺候不许失了礼数分寸,便送了一半去,剩余的都被塞到鹭花堂等地方去了,竟一个也没留着。”
陈春容勾唇,拿起妆匣子里放着的一只小簪。“本宫记得阿乐昨儿在崇德宫的,可看见了那群丫头?”
李乐昨日回来以后胸口更闷,也不知是见了那群鲜活的脸面还是被太阳晒得头晕导致的。
“见过了,陆福海公公眼神是好的,自然挑的都是好的。”
陈春容指甲在小簪子划过,起伏的纹路在指甲下发出闷闷的响声。
“这话听着像是自夸。”
她和万珍以及点雪素娥几个都是陆福海公公跳上来的,这话
可不是在夸自己么。
李乐一听,眉眼弯弯。“也就是全凭娘娘不嫌弃罢了,奴婢们才敢斗胆在此夸上一夸。”
陈春容将手中的簪子分别递给两人。“本宫看人一向很准,有时候宝贝没发光,那是放错了地方,就好比这昨儿那砚台,见了别人安静,见了万珍倒扑棱棱直飞。”
万珍听娘娘打趣,登时将嘴一撇。“娘娘惯会取笑奴婢的,这簪子奴婢可承受不起,奴婢这容貌恐戴坏了娘娘的簪。”
陈春容站起身将簪子钗到她头上,又将另一只手握住李乐的手叫她收下。“切忌,人不可妄自菲薄,你们年纪小小的不许灰心,还有许多路要走,还有许多风景要看,遇着什么事儿不必放在心上,或许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李乐觉得贵妃似乎知道些什么,但两人之间总是像隔了一层纱,看不清,说不透,隐隐约约像是在点她,可点的是什么方向,她不敢清楚。
“你瞧瞧,你回了本宫身边倒没长一两肉,这脸色也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陈春容关切问她。
李乐摇摇头,能够在宫里侍奉这样的主子已经是修来的福分哪里还敢再说些莫须有的让娘娘操心。
“劳娘娘挂心,奴婢一切安好。”
万珍戴了新的簪子,正高兴,听着娘娘挂心李乐,也打量了她一遍。“阿乐生得白净看起来就消瘦些,
明日中秋宫宴,奴婢定然拉着阿乐吃些好的,让她好好长一长肉。”
陈春容听了笑意不减,起身走到廊下。
“听说这回,百川君也要来。”
二人跟在身后,李乐将簪子放进怀中。“正是如此,百川君想来都不在筵席上露面,这回好不容易来面圣,杂役库和修缮司那边连夜就把同松堂打扫出来了。”
万珍有些疑惑。“按理来说王公贵族都在王城内有宅邸,这百川君怎么住在宫内呢?”
陈春容将鸟笼门打开,砚台跳到手上。“百川君并非先帝的亲子,其生身父亲是百川一带的宗室,先帝曾在百川遭刺,是百川君的生身父亲舍命相救,自然就将当时还只是个宗族子弟的百川君收为了五皇子。无论是先帝还是陛下,为他打算的都是回百川封地,故而未在王城内设宅邸。”
李乐淡淡听着,萧珩用来传信的百川雀,和那些在外奔波抓捕的天戍卫,跟这个百川君都脱不了干系。不在王城里设宅邸,一来减免有心人的探查,二来两人进宫交流更加方便。
她记得,萧珩似乎交给了百川君一个任务,如今骤然回京,难不成是那个任务已经完成了?
忽然,砚台跳到她手上,吓了她一跳。李乐深吸了口气,抚摸上它的羽毛,漆黑的羽毛爱白日里看着能看见羽翼下的泛着的华光,谁又能想到在夜里,这百川雀是替天子传信的好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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