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所言有理。西南济州的匪患平定,爱卿劳苦功高,明日晏初生辰,爱卿可一定要来。”
陈崇献喝了口茶,茶叶苦涩且杯中还有撇不开的碎末,竟还没有他在军营中喝得茶香,想来这萧珩是从没喝过什么好茶的。
他心下不屑,但还是起身拱手。“臣一心为广安国泰民安而战,陛下所言折煞臣下了。臣在济州时,见济州地界见有一飞鸟,毛色璀璨光华,振翅而飞时似凤凰展翅,只是水土难服,臣特用它的羽毛请能工巧匠嵌到簪上,明日便会献给公主。”
萧瑢是故皇后的嫡女,哪怕萧珩登基,这个嫡长公主的身份也是可看入目的。
届时,萧谏回朝登基时,有她的助力或许能少一半的功夫。
萧珩摸了摸剑,笑得更为开怀。“爱卿这般功绩,又如此谦虚,熙宁大将军想必在天之灵也多有宽慰。朕的朝堂若是多有如爱卿的人才,那广安想必也就不必忧愁官戎也古越了。”
陈崇献听他提起父亲,嘴角一僵。“先父早去,膝下唯臣与春容,如今娘娘在琼华宫里,受刺杀案牵连,她心性不坚,又只家里娇养惯了,怕如今正伤心。臣虽得蒙陛下赞赏,但心里一想到娘娘还无辜受牵连,便深觉难安。”
李乐自从知道眼前的人是陈崇献之后,便没再将名单递上去。这在一边等着。
陈崇献为贵妃娘娘求情,是情理之中。
只是李乐听他的话头
,心性不坚这四个字可万万跟娘娘扯不上关系。
她在琼华宫虽然补不久,但她知道。娘娘是个温和冷静的女子,那时萧珩病重都不见她半分急切,又怎会为了禁足而落泪。这个做兄长的,对自己的亲妹妹好像并不怎么了解。
萧珩还未来得及说话,犬山就先上前,耷拉着眉梢,苦着一张脸。“将军您不知道,咱们陛下又何尝忍心。陛下心里挂记着娘娘,一时不甚染了风寒,吃了十来天的药,昨儿才痊愈呢。将军爱惜娘娘,陛下知道。只是青女一事,现在也没个结果,到底是娘娘宫里的人,陛下虽然愿意想相信娘娘,但朝臣们总要说的。”
“陛下为着叫娘娘宽心,已经将侍卫撤了一半。只待结果一出,娘娘便可彻底没干系了。”
犬山到底是在宫里摸爬滚打久了的,一通话说得那叫一个天衣无缝。李乐都听了不由暗暗赞叹,这才是御前大公公的本事。
又想起来那个跟她说话豆都要脸红的喜忠,要做大公公看来还是任重而道远。
陈崇献知道现在多说无益,心底却还是生气。
大皇子是怎么选的人,左丞在王城里连个手下出去的宫女都看不住,害得他妹妹被禁足。
好在现下看来,萧珩对她没有嫌恶。
“如此,是臣心急冒昧了。陛下为娘娘担心,娘娘自然也会知道陛下心意的。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萧珩知道他放了大半心,便也不再
说些什么。
他自顾便也跪了安,出去了。
见人走远,萧珩看着他的背影,眼里的笑意逐渐撤去。瞥见殿中的李乐也是如此深深望着那人,两人视线相撞。萧珩朝她眯了眯眼眸。“拿上来吧。”
她迈上台阶,到他身边。
手里的名单递给萧珩,萧珩看罢了上面的名单,无非是朝中文武官及家眷们,不能到场的也都托了人送了礼,三页纸满满当当,不过西合宫并非嫔妃居所,来再多人也无碍。
唯有一个,陈崇献的名字,特意与其他人隔了开来,陈崇献是昨夜回朝的,萧瑢不确定也是情理之中。
他当然要请,不请怎么能让所有人都知道陈崇献是他的肱股之臣。
龙椅的扶手摸上去冰凉,他的剑柄一样凉,但龙椅时一方死物,再高贵也只是在这殿里在人胯下。
可剑就不一样,只要够锋利,剑刃就可以取走任何一个人的首级,不管是市井乞丐还是坐在这把龙椅上的天子。
“怕吗?”萧珩摩挲着洒金的纸面。
龙椅站在他身边才知道,这个高度,俯瞰着任何人都显得渺小。这种高度差异带来的俯视感,让她莫名地感到激动。她定定地,吐出两个字。“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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