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小厨房,倪万珍正在院,门口跟个小太监说话,她以为是喜忠,正走过去却见那小太监着急忙慌的,并不是喜忠。
倪万珍一见李乐来了,呶呶嘴:“正巧,他自说是来找你的。”
李乐皱了皱眉:“找我?”可并不相熟。
小太监连忙拽住了她的衣袖:“李乐姐姐,喜忠哥哥他病了。可锦衣司的姑姑们非说他是装病,不肯放人,我这才来求告姐姐。”
病了?
李乐将砚台塞给万珍,便急匆匆地去了。“你帮我把砚台放回去,今日后院子里我扫过了,青女姐姐这几日都不见人,想必不会
有大安排。娘娘在午睡我不便打搅,到时我要真回来晚了娘娘问起你便说我去抱花司讨一些驱虫粉了。”
万珍咬了咬唇,上回那个叫喜忠的小太监她还没见过第二面呢,怎么好端端的就生病了,她虽不解但好在也是讲义气的,接过了砚台就点头。
“你快去快回,娘娘那边我尽力替你圆回来。”
小太监神色焦急,眉毛眼睛都要皱巴成一团,可知此事不假。
长长的宫道上,两道身影疾步而去。
九司一库九司是最上头的,杂役库里的太监因着有力气身段所以干的活比宫女要累得多。她记得喜忠明明是有师傅罩着的,怎么会无缘无故被锦衣司刁难。
李乐不解,太监们的住所跟宫女们的住所搁隔了一道不开门的墙,得从另一侧单开的门才能进到里面。
进了杂役库另一边的院子里,这里大多是太监在忙上忙下,也有一些宫女抱着东西在期间来回走动。小太监四处寻找喜忠不见,便到了住所。
李乐被小太监引着进到内里,一间屋子里摆着也是六张床,但一进门便是一股子阴冷潮湿的气息铺面。
见床上卧着个人,李乐快步靠近,可待走近一看那人白发白须却不是喜忠。那老者面色苍白,见身后有响动缓缓转过身来。
小太监一转身才看见后面床上躺着的喜忠:“姐姐,喜忠哥哥在这里。”他原本不是住在这个屋子里的,并不知道喜忠住哪
个床。
那白发白须的老太监声如朽木:“喜忠他是为了我,才遭了罪。我这把老骨头,倒还不如死了算。”
李乐走到喜忠的床边,见整个人虽然昏迷着,可出气却重,双眉紧促,一张清秀稚嫩的脸颊被涨的通红,可身上却还是止不住地发抖。小太监看得着急,想掀开被子看看,谁知那被子一掀开,里头都是一片霉斑。
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弄清楚那老者跟喜忠的关系,又看见这样的被褥,即使是在杂役库的宫女也没这样的待遇。
喜忠原本在院子里做活计,身上越来越冷,一个体力不支就直直地倒在地上,此刻听见身边的响动,费力地睁开双眼。
“阿乐...”
瞥见旁边的小德子喜忠也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可这样的事情本不该麻烦她。
刚要说些什么,就听见门砰的一声被打开,外头来势汹汹地进来一伙子人,为首的太监衣衫看起来要高一等,身后围着三四个小的,一进门就往喜忠门口冲。也不管旁边站着的李乐。
“早说了你是装病还不快起来继续,你跟你师傅两个的活计可还有一大半没做完呐,你想这样装病躲懒到什么时候?!”那为首的太监一个眼神旁边的小太监就上来掀被子,作势就要扯喜忠下床。
人尚且还在生病,怎能这样对待。
李乐伸手一拦:“公公且慢,喜忠既然身体不适,我记得杂役库里一月是能告假一日
的,他不能做,便等身体好了再做不就是了。”
为首的公公看了李乐一眼,不屑地笑了一声。“咱家管理他们,跟你有什么干系。”
“奴婢是贵妃娘娘身边的李乐,奉娘娘的旨意本是去抱花司抓拿药,见有人滥用职权,草菅人命,才出来说两句公道话,想来娘娘也不愿意看见这样的事情在宫里发生。”
公公这才重新把李乐打量了一番,最近新进琼华宫的宫女里是有个叫李乐的,只是才是个普通宫女就想这样骑到他的头上耀武扬威,还太早了。“李乐姑娘,咱家敬你是娘娘宫里的人,才对你客气说两句,咱家是正经的统管太监,若没有上头的旨意,咱家想管谁就管谁。”
李乐飞快地想了一遍,又想到萧珩那副似病弱又不似病弱的样子来:“天子病重,宫里谁人不是为皇上祈福,偏偏公公在这里随意打杀宫人。”一听天子的名声,那公公果然气焰眼见着就小了许多。
李乐趁热打铁:“公公不放人也没关系,我待会回琼华宫禀告了娘娘,娘娘素来宅心仁厚,又与陛下恩爱非常,这个档口,公公只怕很难脱身。”
那公公思来想去,这死丫头杵在这里像是要决意撑到底,也只能作罢,狠狠地瞪了一眼李乐又啐了一口喜忠才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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