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声音还在响着,但是越来越小:“只有一件事情是我从来没有奢望过的,那就是你能够理解我。”眼泪还是掉下来了。“我犯过许多错误,作为父亲来讲是个相当糟糕的榜样,但是你却拒绝我向你道歉。我不是因为她而向你道歉的,我想要道歉的是,我没有能够做到你出生那天我许下的誓言,没有能够给你更好的人生……”父亲的声音渐渐听不到了,加贺辰己任凭泪水在脸上流淌着,模糊了本来就因为风雪而一片混沌的视线,听天由命一般闭上眼踩下了刹车。父亲的身体因为停车而震动了一下,本来已低到听不见的最后一句话从胸腔挤了出来。“没有能够……打开笼子……”加贺辰己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凄厉的喇叭声逆着雪花倾泻的路线扶摇直上铅灰色的苍穹。在车中静静坐了一阵,加贺辰己探身拿过父亲怀里吃到一半的早餐,打开窗户,把掺了安眠药的牛奶通通倒在雪地上,接下来重新发动了车子,选择了一条连路标都没有的岔路。重新停车确认不会有人经过之后,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结实的塑料袋和一根塑胶软管,把父亲搬到车子后座上,用软管把车子废气引到塑料袋里,再把塑料袋套在父亲头上收紧了口,接着向白色的旷野狂奔而去。本来有无数种更简便的方法,但他无论如何不敢亲眼目睹那致命的一刻。旷野用柔软的胸膛接纳了他,呼啸的风声掩去了他声嘶力竭的呼喊,雪花落在他的帽子上,大衣上,麻木的脸上。他想起一个童话,恶魔的镜子碎成粉末落向人间,刚好掉进小男孩的眼睛里,从此他眼中的一切都是丑恶的。白雪皇后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他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车子旁边,确信他离开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打开车门,父亲的尸体毫无预警地栽向他,然后沉重地落在雪地上。那一瞬间,他真切地感觉到一座宫殿的崩塌,地动山摇。他又变成了一个小孩子,茫然失措地环顾着四周,宽广,平坦,完美无缺的白色。接下来,要把尸体处理掉。他突然大哭起来,倒在雪地上,左手抓了满把的雪,好像抓住的是虚无,右手艰难地攀住车子的后视镜。他勉强维持着跪坐的姿势,像是在祈祷,唇齿间快速倾泻出的语句只有上帝和他自己听得见。阒无人烟的野付湾,突然升起了微弱的火光。因为气温太低,火焰是温暖的橘红色,然而它的形状非常诡异,在冰封的水面上形成一个圆圈,如果从空中往下看,这红色的圆圈无异于一座祭坛。祭坛中心躺着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加贺辰己驾车飞驰在公路上,他不敢回头,也没有时间回头。枯萎如白骨的冷杉林沉默地围观着这场祭典,不说话也不动。火焰并没有升得很高,燃烧的枯枝噼啪爆裂,代替了祭典中应有的咒语呢喃。雪已经停了,成群的白天鹅擦着冷杉林死亡的头颅顶端飞过,发出嘹亮而奇异的长声鸣叫。有一个灵魂加入了它们,但只有天空中那只白色的眼睛看到了,它看到那个灵魂飞向自己的怀抱,于是欣然接纳。与此同时,冰面上传来刺耳的喀嚓声,被火焰融化出的圆形缝隙在扩大,中间的白色祭坛因为加诸其上的重量,缓慢而坚决地向着水底沉下去。火焰爆发出最后的疯狂,惊醒了水底人鱼的迷梦,然后像废弃城堡里最后一根红烛一样,被北风一口气吹灭。遗失了祭品的祭台在冰冷的水中几番沉浮,终于又漂回动荡不安的水面。一切都在重新结冻。a面石冈望着身边的御手洗,他说完那句话,就手脚摊开躺在了冰面上。雪刚停,此刻御手洗的动作,像是美国的小孩子常常在雪后的院子里做的一样,用身体印出一个大大的anlthesnow。于是石冈笑着抓了一把雪在手里,捏成松散的雪球,再用力投掷出去。御手洗就那样望着天空,一群叫不出名字的鸟儿列队飞过树顶。御手洗抬起手指着它们,问:“石冈,它们要飞去哪里?”石冈眯起眼睛,仍然看不清那是什么鸟:“不知道。是越冬的候鸟吗?”“春天一到它们就会离开了,一路向北,直到拉普兰。”石冈呆呆地望着御手洗,然而御手洗又继续说:“冬天的时候,它们又会回来。”仿佛被看穿了心事一般,石冈把头扭到一边,半晌,轻声问道:“加贺教授的尸体,真的就在这下面吗?”“不会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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