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碟则是寺庙里私下里为出家人开据的一个证明,算是证明此人在某年某月某日于某某寺庙正式出家,拿出去可以在各家寺庙里通行,用于外出□□苦修时偶有的在别的寺庙里挂单等等……但说到底,官府是不会认这个的。
而度碟制度的诞生本就是为了防止僧人私度,控制僧尼数量,裴无洙不信苦贤和尚自己心里会不清楚这个,他方才那样的说辞,简直毫无分毫的说服力。
除非只是有意蒙骗不清楚其中区别的外行人。
“胡闹!”裴无洙将茶碗重重嗑在案几上,疾言厉色地呵斥道,“他们都没有度碟在身,那可有官府出具的其他户籍文书?和尚,我想我没来错地方,你这里是寺庙,可不是个什么作人牙子买卖的拐子处吧?”
苦贤和尚被裴无洙问得一时哑然,僵持片刻,神色怆然地摇了摇头,面色颓然道:“确实如施主所料,贫僧师弟们……在官府那里,都是没有户籍身份的。”
裴无洙闭了闭眼,有些不能想象,神情难堪道:“那你这里是怎么聚了这么多小孩儿的……我可不曾听闻,这十多来年,我朝有遇着过什么饿殍遍地的大灾祸啊。”
——这帮孩子都没有度碟没有身份……二三十个啊,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裴无洙对苦贤和尚的基本人品还是心里有数的,他必不可能真去作什么人贩子买卖,但这么多的小孩儿,倘若真无故失踪了,官府那里会没有备案?都没有人找来的么?
他们的父母家人、兄弟姐妹呢?
只有一种情况,能完美无缺地解释这一切。
就像每逢乱世僧道遍地一样,道理其实也很简单,只是裴无洙打从心底地不愿意接受罢了。
“是啊,今上治下不错,登基后天下也算是大安,百姓们也有二十年没遭过大灾、大乱了。”苦贤和尚竟然还点了点头,附和了裴无洙的说法,踌躇了一下,不安地解释道,“但是大天灾没有,小祸不断呀。”
“就比如说苦思师弟吧,”苦玄和尚点了点外面那排站在最前头、看上去个头最高、年纪最大的那个,“十一年前,徐州水祸,贫僧当时正好在那附近挂单,仗着自己身手还算利落,跑进去跟着救人……他那是就才三个月大,这么长一点,被放在一个小盆子里,飘啊飘的,也是命大,竟然就那么飘过来了。”
“贫僧也明白施主您的意思,”苦贤和尚又随口回忆了几个小孩儿的来历,苦笑着对裴无洙摆手道,“只是他们这种情况,就算贫僧找上官府吧,父母亲族也皆都不在了,官府又能有什么办法,最后还是得叫贫僧送到善堂里去……”
“那为什么不送到善堂里去呢?”裴无洙想起梨园阁中洛青园,也是一般差不多的遭遇……心里一时既沉重又难受,眉心微蹙道,“善堂既开着,不就是为这些情况作准备的么?至少他们在善堂里,还能有个正儿八经的身份在,日后不论做工成家,都还能有个正经说头的在。”
——在大庄,敢做个没有官府文书的黑户,你出去赁宅子住都没有主家愿意租赁给你。
“这不,女娃娃都多送过去了,男娃娃有的就干脆留下来了。”听到裴无洙这样问,苦贤和尚笑得更苦涩了,欲言又止地瞧了裴无洙一眼,忍着没有说后面的话,只自嘲地调侃了这么一句。
但苦贤和尚忍得,外面的那些年少无知的小孩子未必个个都能忍得。
有一个就不知怎的突然恼了,一下子从里面蹦了出来,义愤填膺地冲着裴无洙猛拍胸口道:“施主您是不知道,我告诉你啊,那善堂里有坏人,他们老喜欢看人下菜碟了,能把老实人欺负死,那地儿就不是好人能呆住的!”
“苦绵,闭嘴!”前头那个头最高、年纪最长的小和尚赶忙回头呵斥师弟。
“我又没说错,为什么要我闭嘴,”那刚刚跳出来的小萝卜头不高兴了,怒视着自己师兄道,“他们就是欺负人,要不是他们欺负人,苦连师兄为什么要带着小河小溪再偷偷跑回来?住持师兄明明一开始就说好寺里不留女孩子的!”
苦贤脸色大变,要再去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裴无洙听得眼前一黑,顿时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你们这和尚庙里现在还敢留着有姑娘家?”
“只是迫于无奈,先暂时收留她们住一阵子,”苦贤和尚怕裴无洙误会得更深,只得硬着头皮让两个小女孩儿出来了,“等再过些日子腾出手来,贫僧就为她们找户愿意收留的人家送走。”
还好还好,裴无洙一看来人,心里先松了口气,两三岁的小女孩,看到裴无洙还怯生生地扭指头,只要这寺庙里没有什么特别丧尽天良的禽兽,那就应该暂时没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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