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这个吻由深转浅、由重转轻,东宫太子舔舐着裴无洙的唇角,呢喃轻笑道:“迢迢,你是真的很喜欢我身上那处红痣啊……”
裴无洙这时才蓦然反应过来,刚才自己手指划拉的那是什么了。
裴无洙猝然胀红了脸,支支吾吾,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东宫太子的心情却突然好了很多。
那股子没来由的愤然躁郁与不甘不愿也随之消散了大半。
东宫太子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最喜欢的,就是裴无洙无意识间全心全意为他所迷所惑的模样。
——那其中所带来的心理上的满足感,要远比身体上的简单情欲冲动还熨合满意得多。
“本来想寻空把它们除去的,”东宫太子漠然地回首,瞥了下左肩后的胎记,不咸不淡道,“不过既然你喜欢……那就留着吧。”
裴无洙这才恍然惊醒,记起了这三点红痣之于东宫太子的难堪意义。
“哥哥,”裴无洙小心翼翼地觑着东宫太子的脸色,轻声探询道,“你后来,有专门再找皇后娘娘谈过么?”
“孤与皇后之间,”东宫太子漠然道,“并没有什么好聊的。”
裴无洙呆了呆,然后才恍然回忆起——自从东宫太子明悟自己的难堪身世后,就再没有从他口中吐出任何一个带着“母”字的称呼了。
“哥哥,”裴无洙心里非常难受,紧紧抱住东宫太子,轻柔道,“你还有我呢……我喜欢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当然,前提是不要牵扯到宓贵妃。
但是,裴无洙想了想,觉得如何去不让两边对上,这主要还得是自己的任务……就像自古婆媳矛盾调节不好,那肯定是男人在其中偷懒躲闲,有事就隐身了。
端水大业任重而道远,裴无洙暗暗叹了口气,无奈地自我调侃道:这可还真是个甜蜜的烦恼。
带着这点子“甜蜜的烦恼”,裴无洙第二日晨起,早早洗漱完赶回了长乐宫。
宓贵妃见裴无洙回来,非常之惊讶,奇怪又莫名地询问道:“怎么,温泉泡得不痛快了?”
“听太子的意思,你那池子不是应该还不错么?”宓贵妃低低嘀咕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想我娘了,”裴无洙冲上去抱住宓贵妃的腰撒娇,“怎么,您还不欢迎我提前回来啊。”
“少搁我这贫,我还不知道你了,”宓贵妃心烦意乱地拨开裴无洙,呆呆坐下,出神片刻,冷不丁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听人说了什么,以为我遭了什么罪,吓得赶紧回来跟我讨巧卖乖了?”
裴无洙不敢多言,小心翼翼地觑了觑宓贵妃的面色,缓缓猜测道:“那听娘您现在的意思,应当是没有遭着什么了……?”
宓贵妃响亮地冷笑了一声,止不住地幸灾乐祸道:“我能有什么啊……等着看好戏吧,承乾宫那边多半得要气炸了。”
——那位“花蕊徐夫人”,举手投足、妆容言行,无一处不是暗暗悄悄地仿着郑皇后来的。
以宓贵妃对郑皇后的了解,对方或许不会多在意真宗皇帝身边再出现几个貌美的女人来平分恩宠……但肯定忍受不了有一个残次仿货时时刻刻地在众人眼前转悠着。
不然那徐简氏随便做点什么蠢事,众人都难免联想到承乾宫里避世多年的郑皇后……郑皇后才丢不起那个人。
“听娘的意思,”裴无洙一时有些懵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那个临安长公主和徐简氏,并没有刻意为难您什么?这事也就这么算了?”
——那宓贵妃作什么提前一个人先回来了?
“临安长公主,”宓贵妃的神色淡了淡,面无表情道,“她是无所谓为难不为难我的,她真正想恶心的人,是承乾宫里的那位。”
或者换句话说,从头到尾,临安长公主就从没有把宓贵妃瞧在眼里过。
宓贵妃如今是得宠,但临安长公主昔年养在仁宗皇帝膝下时,她生母也是当朝赫赫有名的宠妃楚氏……宓贵妃是皇帝的女人,临安长公主还是皇帝血浓于水的胞妹呢。
那可是一个实打实的金枝玉叶,生得好、长得好、嫁得也好……后宫中的这些女人,说句实在话,除了郑皇后之外,就再没有一个真正能让临安长公主看在眼里的了。
是故,宓贵妃虽然恶心临安长公主作为,但形势比人强,临安长公主背后还有简家与荣国公府,哪一个都不是程国公府那样的破落门第。
临安长公主本人更是强势,不是李家母女那样没有丝毫政治影响力的内宅女眷……宓贵妃再怎么恶心,也就只有忍着了。
“至于徐简氏,一个有心想抓住机会攀个高枝往上爬的苦命女人罢了,”宓贵妃兴致缺缺道,“跟她更没有什么好过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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