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顶着沉重的雨点往前走,没走几步就见几匹骏马奔驰而来,身后跟着许多挥舞弯刀的追兵。她抹掉脸上的雨点,踮起脚尖眺望打头那人的面容,却见那人背后中了一箭,从马上跌落,摔进浊水滔天的长河里去了。跟随在他身侧的将士凄厉的喊着&lso;主帅&rso;也纷纷跳下去,奋力朝浮浮沉沉的身影划动。岸上的骑兵收起弯刀拉满弓弦,箭矢比天上的雨点还要紧密,让人无处可逃。虞襄强忍心中惊骇,扑到河边探看那熟悉的身影,眼见他慢慢沉了下去,这才从无边无际的恐惧和无助中醒来。伸手一摸,额头早已布满冷汗,背心和胸口更是撕裂一般疼痛,虞襄喘着粗气,一声接一声的喊着桃红和柳绿。&ldo;小姐,您怎么了?&rdo;柳绿盯着她毫无人色的脸庞惊问。&ldo;收拾东西,我要去西疆。&rdo;虞襄利落的翻身下床。☆、此时已是月上中天,初夏的晚风徐徐送入窗口,带来几丝沁凉,此起彼伏的蛙鸣吵得人心慌意乱。虞襄取出朴神医送的药箱,将里面的药瓶一股脑倒在铺开的包裹上,卷巴卷巴就要拿走。&ldo;小姐,现在已过了丑时,城门已经关了,您能走去哪儿?咱们有事明天再说成吗?&rdo;柳绿连忙去抢包裹。&ldo;小姐,好端端的,你作甚要走?可是梦见侯爷有危险了?&rdo;桃红一面收拾衣服一面询问。虞襄抖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一口气喝完后总算稍微恢复了冷静,哑声道,&ldo;我梦见哥哥中了流矢,掉进一条波涛滚滚的大河不见了踪影,河岸上还有许多追兵在朝他放冷箭。&rdo;别人做梦那都是虚幻的,自家主子做梦却是实打实的预见。桃红和柳绿倒吸口冷气,总算能理解她为何三更半夜就要出城。凭以往的经验,此事应该还未发生,若是能早些告之侯爷,还能让他多加提防。&ldo;可是小姐,您可以派人给侯爷送信,何必一定要亲自去。那是战火纷飞,流寇蛮夷遍地的西疆,可不是普通人能去的地方。&rdo;柳绿沉声劝阻。&ldo;信要送,人也要去,不亲自去看看哥哥我总不放心。&rdo;虞襄坚定摆手。&ldo;可是少爷不会同意的。&rdo;桃红小心翼翼的开口。虞襄沉默了,片刻后答道,&ldo;不需他同意,我明天便说脚疼,上镇国寺求医,然后借机在镇国寺住下。镇国寺的大和尚个个身怀武艺,我央苦海大师借我几个和尚一路当护卫就成。&rdo;沈元奇绝不会同意让她去西疆,她一个女儿家,即便雇佣护卫随行,也不是百分百安全。与镇国寺的和尚就不同了,必是安全无虞。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说服苦海大师。虞襄打定主意,这才躺回榻上,却是一整夜无法成眠。翌日清晨,她佯装脚疼,让沈元奇送她上山求医。病灶在骨子里,苦慧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端倪,见她意欲在镇国寺住下,便也同意了。沈元奇因有公务在身,不能耽误,拉着妹妹好一番叮嘱才依依不舍的下山。等他走远,虞襄立马去见了苦海大师。二人在禅房内密谈许久,苦海实在敌不过虞襄的一张利嘴,言及只要她再抽中一支签王,便亲自带她去西疆。虞襄心里七上八下的直打鼓,在签筒前跪拜祷告了小半个时辰才开始转动……然后竟再次抽中了签王。苦海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拿着签王翻来覆去的查看,又捡起其余竹签一根根的验,生怕签筒让人做了手脚,把七八成的细签都换成了签王。亿万分的几率,世上谁能连中三次?虞襄果然颇受上天厚爱。出家人不打诳语,苦海无法,只得收拾包裹,领着几个武艺高强的和尚送她启程。虞襄忆起兄长身中箭矢的情景,好说歹说把苦慧也一块儿忽悠了去。苦海素来喜欢云游四海,他那张脸和镇国寺的僧衣就是最好的路引,虞襄和两个丫头化妆成容貌普通的俗家弟子混在一群僧人里,倒也不打眼。她走时给沈元奇写了一封信,交代了事情始末,本还想给老太太也写一封,又顾忌她年岁大了受不住刺激,只得作罢。虞襄离开五天后,一个小沙弥才拿着信来到沈府。沈元奇看完信气得浑身发抖,这才明白自己的妹妹对虞品言究竟爱到了什么程度。若非爱逾性命,她如何肯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就不顾自身安危远赴西疆?她那胆子比当初的虞妙琪还大百倍!&ldo;荒谬,不过一个梦罢了!&rdo;沈元奇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妹妹诉说的一切。哪里有人能从梦里预见未来?定是思念成疾导致的魔怔。气了一场,他立即使人去追。然而人已走了五天,且还是快马加鞭,此时再追已经晚了。虞府,老太太自从虞襄走后就大病一场,偏还要硬撑着病体给虞思雨张罗婚事。虞襄每每来探都被她撵走,且还说了许多绝情断义的话。马嬷嬷熬好药,伺候主子徐徐喝下,见她近日越发显得老态,不禁劝道,&ldo;老夫人,您就成全了侯爷和小姐吧。他两毕竟不是亲兄妹,又从小一块儿长大,情谊深厚着呢……&rdo;&ldo;你闭嘴!&rdo;老太太摔了空碗,一面咳嗽一面艰难开口,&ldo;正是因为他两一块儿长大才不能在一起。不是亲兄妹又如何,在外人眼里他们曾经是亲兄妹,这一点是无法抹杀的。同一个屋檐下的亲兄妹搞在一块儿,京里那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淹了咱们永乐侯府。&rdo;&ldo;旁人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吧,咱们永乐侯府本就没什么名声可言,不差那点脏水。&rdo;马嬷嬷揪心之下竟说了实话,见主子恶狠狠的瞪来,连忙掩嘴垂头。屋里一时间只剩下晚秋收拾碎碗的声响,哐啷,哐啷,一声更比一声叫人心烦。等晚秋走了,马嬷嬷左思右想,硬着头皮道,&ldo;老夫人,您难道忘了吗?苦海大师曾经说过,侯爷乃英年早逝之相,而襄儿小姐正是他的太乙贵人,能够帮他改天换命。他两个在一块儿那是天生一对,皆大欢喜。眼下您把襄儿小姐赶出去,会不会有碍侯爷命数?侯爷现在可是在西疆沙场上搏命呢……&rdo;说到此处,她适可而止。老太太本还不以为然,听到最后竟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这些年侯府蒸蒸日上,孙子也平平安安,她渐渐就把苦海那些批语给忘了,这会儿马嬷嬷一提,真如一道天雷当头劈下,将她神魂都劈得四分五裂。然而她好歹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却也稳得住,咬牙摆手,&ldo;不会的,言儿这么多年都无事,那死劫想必已经过去。世上哪有亲兄妹结为夫妻的道理,我绝不同意。&rdo;只要一想到孙子孙女从兄妹成了夫妻,她就如鲠在喉,直犯恶心,终究过不了道德伦理那一关。至于命数一说,那虚无缥缈的东西谁都摸不准,万一苦海算错了呢?马嬷嬷见她闭了眼睛开始念经,心知她心意已决,只得退下。虞襄星夜兼程,只花了一个月就到得西疆,还未踏入乌兰察布地界就听闻汉军大败、连失两城,而汉军主帅虞品言被西夷二皇子查干巴拉一箭射杀,尸体掉落乌江寻无踪迹。被一群大和尚用同情的目光洗礼,虞襄头脑有一瞬间空白,手一松便摔了茶盏。桃红和柳绿连忙俯身帮她擦拭滚烫的茶水,擦着擦着却红了眼眶,咬牙忍住几欲破口的哽咽。&ldo;哭什么?哥哥没死你们哭什么?快把眼泪收起来。&rdo;虞襄慢慢握紧拳头,斩钉截铁的说道。&ldo;苦海,你不是最会算命?帮我哥哥算一算。&rdo;&ldo;阿弥陀佛,虞施主福大命大,定然能够逢凶化吉。&rdo;&ldo;好,说得好,不愧是料事如神的苦海大师。我哥哥一定无事,赶紧收拾东西出发,我们去阔水林。&rdo;她提起包裹,淡蓝色的布料立时沾上几滴血迹,却是她将自己的掌心给抠烂了。苦慧不解的询问,&ldo;去阔水林做什么?&rdo;阔水林位于乌江上游,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原始森林,走进去就像走进了迷宫,还有猛兽蛰伏在暗处伺机而动,连常年茹毛饮血刀耕火种的西夷人都不敢轻易踏足,可谓是一片死亡地带。&ldo;去找我哥。&rdo;虞襄头也不回的答道。心里有个声音在指引着她,让她往那个方向去。&ldo;虞施主既然掉入乌江,就该往下游找,你怎么往上游去?虽然下游沿岸有许多西夷人的部落,但镇国寺的和尚他们却是不杀的,你只需剃掉头发穿上袈裟,应能来去自如。&rdo;苦慧提点道。虞襄转头看他,认真回答,&ldo;我不是舍不得我一头青丝,也不是害怕被西夷人追杀,我只是坚信我哥哥在阔水林,且还活得好好的。那种感觉就像佛祖冥冥中给予的指引,你能明白吗?&rdo;提起佛祖,苦慧敛容肃穆,诚心祷告,其余的大和尚也都没了话说,虞襄指哪儿他们就走哪儿,很是乖顺。这日,他们宿在一座边陲小镇,不远处就是黑压压的阔水林,像一只猛兽大张着嘴巴欲将所有踏足的人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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