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氏还要再说,薛敬摆手止住,看着邵稹,眉目舒开。&ldo;宁儿,出来吧。&rdo;他说。邵稹一惊,未几,却见那屏风后面,走出一人来,却是宁儿。四目相对,宁儿望着他,满面泪痕,肩膀一动一动的。邵稹只觉双脚定在了地上,望向薛敬,忽而明白了什么,双目炯炯。韦氏笑着将她拉过来,拭拭她的脸:&ldo;还气?你可是自己走过来的。&rdo;宁儿赧然,望着她,又望望邵稹,低头不语。&ldo;宁儿,&rdo;薛敬走过来,看着她,满面欣慰,&ldo;你从前说得不错,致之确是一等的好男子。&rdo;说罢,却看向同样满面潮红的邵稹,&ldo;致之却莫得意太早,你这剑,我不要。金银之物,我也不稀罕,但既是我府上嫁女,聘问六礼,却一件都少不得。&rdo;邵稹望着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薛霆在后面轻踹一脚,他才猛然醒悟,忙行礼:&ldo;敬诺!&rdo;众人皆笑。&ldo;年轻儿郎,备聘礼去吧。&rdo;韦氏笑吟吟道,挽着宁儿,转身离开。邵稹应着,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宁儿不住回头,目光相触,皆是蜜意……&ldo;如何?&rdo;薛霆的声音传来,&ldo;我说你穿官服来会顺利些。&rdo;邵稹转头,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亦露出笑容。他知道,薛霆做的,并非只是让他穿上官服。&ldo;此事,多谢成全。&rdo;他向薛霆一礼。薛霆头一回受他如此相待,愣了愣。&ldo;你帮了我,我知晓。&rdo;邵稹道,&ldo;朝中、还有薛公面前,你都出了大力气。&rdo;他这么说,薛霆倒有些不自在起来。&ldo;你救过我。&rdo;他说。&ldo;那不一样……&rdo;&ldo;一样的。&rdo;薛霆看着他,唇角弯了弯,不客气道,&ldo;你我扯平了。将来你要是待宁儿不好,我会立刻将她接回来,你记住我这话。&rdo;说罢,拍拍他肩膀,转身离开,似抛下了千钧重担,步履潇洒。邵稹看着他的背影,未几,亦是一笑,深吸口气,朝门口大步走去。两个月之后。最热的时节已经过去,凉风自北方而来,赶走了笼罩成都的暑热,清慡宜人。城外,两名府吏正等候着新到任的益州司马,见得一行车马远远而来,正是官宦家的模样,连忙迎上前。&ldo;不知来者,可是邵司马一行?&rdo;他们问道。&ldo;正是!&rdo;仆人答道。府吏们皆是欢喜,忙要到车前去迎,仆人却忙止住,一脸抱歉:&ldo;二位,司马不在车上。&rdo;&ldo;不在?&rdo;二人讶然。&ldo;司马路上染了病,让我等先行,他与夫人寻医去了?&rdo;&ldo;寻医?&rdo;二人更是惊诧,面面相觑。染病寻医,倒是常情,可是让仆人车马先走,却是什么道理……百里外的茂州,一辆马车辚辚走在路上,邵稹戴着糙笠坐在车前,旁边,宁儿戴着羃离,风吹着,皂纱后的脸若隐若现。&ldo;这边的山真高。&rdo;宁儿望着路旁的大山和湍流,忍不住惊叹道。&ldo;那是汶山。&rdo;邵稹温声道,&ldo;看到那山顶的白雪不曾?终年不化,是陇原的南端。&rdo;宁儿了然颔首。邵稹道:&ldo;可惜时日不够,否则带着你沿长江往东,可到夔州去看巫山。&rdo;&ldo;夔州?&rdo;宁儿想了想,道,&ldo;很远吧?&rdo;&ldo;不远,&rdo;邵稹笑道,&ldo;乘舟去,不过数日。&rdo;宁儿点点头。邵稹回头看她一眼:&ldo;巫山的典故你知晓么?&rdo;宁儿回忆了一下:&ldo;巫山云雨?&rdo;那声音里,没有一点不好意思。邵稹有些狐疑:&ldo;这典故何意?&rdo;&ldo;巫山云雨……&rdo;宁儿思索了一会,&ldo;便是巫山上的云和雨?&rdo;邵稹叹口气:&ldo;你果然不知。&rdo;&ldo;哦?那是什么?&rdo;邵稹轻咳一声,正色道:&ldo;楚国知道么?从前有一位楚王,在巫山游玩,困倦入梦,见到一位美人来找他。那美人说,她是巫山的神女,愿与楚王共眠。楚王甚是高兴,二人欢好,相恋不舍,离去时,神女告知楚王,若他再相见自己,便来这巫山里,旦为朝云,暮为行雨……&rdo;宁儿听着,越来越觉得不对,脸上发热,狐疑道:&ldo;稹郎,你……你又是骗我吧?&rdo;邵稹道:&ldo;不骗你,就是如此。&rdo;宁儿掀开皂纱,盯着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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