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依旧什么也没有。从人们都去睡了,庭院的门却开着,露出一条fèng。夜里有些冷,宁儿无声地取下裘衣,裹在身上,小心翼翼地走出去。后院的门外,却见邵稹立在一辆马车旁,见宁儿出来,展眉一笑。&ldo;稹郎……&rdo;宁儿在喉咙地低低唤一声,朝他怀里扑去。邵稹紧紧抱住她,吻着她的脸颊,轻柔十分,好像怕碰坏一样。&ldo;人多时,我不好来。&rdo;他低声解释道。宁儿点点头,仍贪恋地埋在他怀里。邵稹四下里看了看,道:&ldo;宁儿,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一处,你且那车上去。&rdo;宁儿讶然,却见他指指一旁的车。那是一辆牛车,满载着干糙。&ldo;都是干净的。&rdo;邵稹忙道,&ldo;你待一会就能出来。&rdo;宁儿好奇地问:&ldo;你带我去何处?&rdo;邵稹笑起来,月光下,他脸上长着胡须,一双眼睛闪着调皮的光:&ldo;我带你去看星星。&rdo;☆、54星辰(下)城外驻扎者几千人,城门便也不那么紧要了。夜里,城门仍然开着,以便内外送东西。宁儿躲在牛车里,身上盖着一层干糙,不重,也不觉得难受。她听到有人道:&ldo;石骑曹,这么晚,上何处去?&rdo;邵稹答应道:&ldo;拉些糙出去,给弟兄们取暖。&rdo;宁儿一动不动,几乎摒住了呼吸。听着邵稹不紧不慢地寒暄,她忽然想起从前,邵稹带着她用假过所通关津,她也是像现在这样紧张得要死。邵稹不敢让宁儿等太久,出了城门以后,一路不耽搁,走到僻静处,他四下里看看,忙将马车停下,将最上面的一层干糙拨开:&ldo;宁儿?&rdo;话音未落,宁儿已经坐了起来,借着月光,邵稹看到她头上和身上,到处是长长短短的糙梗,不禁笑起来。&ldo;你还笑……&rdo;宁儿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委屈地瞪他,可碰到那目光,却有些不舍得责怪。那小脸半嗔半笑,迷得邵稹目不转睛。&ldo;有稻糙也挺好看的,就当是戴了花,呵呵……&rdo;邵稹傻笑着,四处望望,片刻,低声道,&ldo;会骑马么?&rdo;&ldo;骑马?&rdo;宁儿这才看到旁边一根木柱上,立着一匹马。&ldo;不会也没关系。&rdo;邵稹道,却长臂一伸,将她抱了起来。宁儿惊了一下,未几,却已经坐到了马上。邵稹也翻身上去,紧挨着她身后。他一手抱住宁儿,一手抓住缰绳,轻轻一夹马腹,&ldo;咄!&rdo;马儿听话地驰骋开去。夜里的荒原,很冷。风刮过,沙碛地一望无际,天上的月亮、星辰和地面,仿佛连作了一体。邵稹不敢走太远,将营地的火光留在视线之内,停了下来。宁儿望着天空,睁大了眼睛。明月当空,却无阻星河的光芒。无数星辰铺作河汉,一闪一闪,朝她眨着眼睛。忽然,一颗星落下,划过天边。宁儿惊叹着,伸出手来,似乎想将它接住,它却似雨滴一般,消失在夜空之中。邵稹看她这般,忍不住笑起来,满是温柔。&ldo;冷么?&rdo;他问,将宁儿的裘衣拢了拢。宁儿摇摇头。邵稹却觉得这里真的冷,想了想,将她拥在怀里。昨日和不久前,二人相见,皆是喜悦至极。而现在,清风旷野,天地寂寥,二人相对,只觉各自有一肚子的话,却半句也说不出来。邵稹看着宁儿,皎洁的月光映在她的脸上,近在咫尺,黑夜里,似幻似真。可满怀的触感和气息,却是真真切切。邵稹有些恍然,觉得像是回到了去年的长安,他们就这样挨在一起,说说话,听着彼此的心跳,已是满足。心潮澎湃,邵稹看着宁儿鬓边的乱发,却倏而感到惭愧心疼。中原到西域,万里迢迢,跋山涉水,还要经历大漠里的炙热和苦寒。这些本该邵稹去做,可如今,却变成宁儿来承担。他若是再争气一些,怎会累她受这样的折磨?刚逃走的时候,他一度绝望,甚至从不敢设想他们见面的样子。直到他收到萧云卿的书信。邵稹和萧云卿相识已久,他什么心思,邵稹自然知晓。他知道宁儿在等他,又急又愧,于是毅然去投了裴行俭,只有挣一身功勋,才能回中原见到她……&ldo;稹郎,你怎么不说话?&rdo;好一会,宁儿问,&ldo;你在想什么?&rdo;邵稹抬手,将她的头发理了理,低笑:&ldo;你也不曾说话,你在想什么?&rdo;宁儿眨眨眼,轻声道:&ldo;我在想,若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rdo;邵稹默然,少顷,微笑:&ldo;我也这么想。&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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