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湖吓一跳:&ldo;我能去哪里?&rdo;背后这么多双眼睛,一个没用的江小湖能逃到哪里去?兰心落怔了怔,缩回手,很快恢复平静:&ldo;没什么,你要当心。&rdo;江小湖狐疑。她待要再说些什么,终是欲言又止,放低了伞沿,快步离开。&ldo;你怎么站这儿淋雨!&rdo;听到声音,江小湖回过神,一片阴影笼罩至头上,随后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只握着伞柄的纤纤玉手。摸摸他身上的衣裳,兰大小姐嗔道:&ldo;出来乱跑也不说声,你看身上都湿透啦,还不回去!&rdo;江小湖看看她,忽然抬起手,将那只小手连同伞柄紧紧握住,低声笑:&ldo;老婆对我真好。&rdo;&ldo;当然啦。&rdo;&ldo;今后也一样?&rdo;兰大小姐微愣,&ldo;恩&rdo;了一声,转脸看看四周,拉着他就走:&ldo;雨大了,我们快些回去吧。&rdo;&ldo;好。&rdo;刚吐出这个字,江小湖就觉脑后一凉。兰大小姐惊叫:&ldo;小湖!&rdo;眼前景物渐渐模糊,江小湖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失去了知觉。四周黑漆漆的,若能伸出手,必定看不见指头,耳畔一片死寂,这地方空气质量似乎不太好,隐约还夹杂着一丝霉味,睁开眼醒来,江小湖就发现自己到了这样一个地方,他几乎要怀疑眼睛出问题了。两只手有些麻,似乎是被一种很细很韧的丝绑着,绑得很紧,他试着动了几下,那丝竟越发紧起来,直勒入肉中。江小湖苦笑,放弃挣扎:&ldo;总算动手了,出来吧。&rdo;沉默许久,黑暗中果然有人说话了,声音有点沙哑,也有点闷,明显是刻意改变的:&ldo;江小湖的确不像传说中那么没用。&rdo;&ldo;我没用得很,&rdo;江小湖打断他,很无奈,&ldo;明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若有用些,如今也不至于束手无策。&rdo;&ldo;你很聪明,一直藏得很好,几乎连我们也骗过了。&rdo;那声音略带着赞赏。看不见对方,江小湖也就没那么害怕,既来之则安之,他干脆往背后墙上一靠:&ldo;你不该这么急着动手的。&rdo;&ldo;不错,&rdo;长长的叹气声中透着一丝疲惫,&ldo;但我实在已等得太久,人老了,就没那么多时间去等,明知这法子并不高明,也未必有用,却还是想试上一试。&rdo;&ldo;值得么?&rdo;&ldo;那件东西我实在太好奇,也太想得到了。&rdo;江小湖疲倦地笑:&ldo;原来我江家满门血案,只是因为你的好奇。&rdo;那人似乎也很遗憾:&ldo;我并不想杀他们,但那一夜他们谁也不肯说出那件宝贝的下落。&rdo;&ldo;因为他们并不知道。&rdo;&ldo;所以我才想到了你,江孟生前最得意最疼爱的神童孙子。&rdo;&ldo;那你何苦还要杀他们?&rdo;&ldo;我若不杀他们,说不定今天死的就是我,斩草除根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rdo;江小湖喃喃道:&ldo;自然明白,何况他们还认出了你。&rdo;那人突然沉默了。&ldo;你等了这许多年,如今抓我来,该不是想逼供?&rdo;&ldo;你以为?&rdo;&ldo;我不会笨到以为你费尽心思,只是为了用同样的法子试探我。&rdo;&ldo;的确不会。&rdo;&ldo;你试过这么多次,应该知道,像我这样的人,那些法子用来折磨折磨倒可以,若要逼供,只怕不是什么好法子。&rdo;&ldo;的确不是好法子,&rdo;那人笑了笑,&ldo;但你就不担心你的妻子?&rdo;江小湖不说话了。那人早已料准他的反应,悠悠道:&ldo;想必你也猜到了,这是间地牢,她就在你的隔壁,和你一样不能动,旁边放着鞭子,而且脚下还燃着一盆火,只要我吩咐一声,那火很快就会燃得更旺了。&rdo;江小湖的心直直沉下。&ldo;你就忍心看着她受折磨?&rdo;犹如谆谆的劝导,轻轻的声音里不带半分恶意,&ldo;只要你说出那个秘密,我便放她来见你。&rdo;&ldo;有了那个秘密,我立刻就放了你们。&rdo;沉默。黑暗里,江小湖终于开口了,语气中带着奇怪地笑:&ldo;我若说出那个秘密,只怕死得更快。&rdo;&ldo;你不怕我杀了她?&rdo;&ldo;你不会。&rdo; 唯一一次机会沉寂足足有一盏茶的工夫,四周突然灯火齐明,江小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发现自己果然是被关在一个房间里,只不过比普通地牢宽敞许多,条件也比江家自己那间卧室差不了多少,徒有四壁,只不过左右两边各增设了一个大方鼎,其中燃着熊熊火焰,照得四壁亮堂堂的。再看身上缚着的,乃是一种晶莹剔透的丝。几个人徐徐从门外走进来。当头的是个四五十岁的老人,青灰色的衣衫,身材略有些发福,面容白皙,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大户老爷,他笑看着江小湖,神情十分和气,然而那双眼睛里却隐隐有精光闪烁,暗藏锋芒。距离上一次见他,已是多年前的事了,江小湖没有过多注视,反将视线投在了另外两个人身上。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正是兰心落,她今日衣着反常的朴素,毫不惹眼,却仍是媚态天成,一进门就静静地站在旁边,二人目光碰上,她急忙别开脸,似乎很惭愧。至于另外一个,江小湖定定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什么话也不说。是的,那个人他太熟悉了,一起生活了这么多日,吃饭睡觉二人都没分开过,就连她身上的味道他也记得清清楚楚,明知道她是有目的地接近,他还是给了她机会,她对他&ldo;好&rdo;,他就对她更好,同时一遍遍告诉她,希望&ldo;今后也一样&rdo;,但最终,她的选择依旧不是他。从进门起,她就一直垂着眼帘,没有勇气与他对视。气氛很是古怪。先前那老人已观察他许久,此时终于笑着打破沉寂:&ldo;你比老夫想象中聪明许多。&rdo;&ldo;你却并不如我想象中高明。&rdo;&ldo;哦?&rdo;江小湖不答,眼睛仍看着他旁边那个人。贝齿轻咬红唇,模样依旧可爱可怜。怪她?但这一切他是早就知道的,也早就想到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却还是做了这样的选择,怪不得人是吧。良久,江小湖笑笑,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ldo;这许多年,兰大老爷费尽心思,连女儿也舍得送出来,想不到如今竟这么沉不住气。&ldo;是不是很不甘心?&rdo;兰大老爷上前两步,又侧回身,看着旁边的兰大小姐,&ldo;聪明的男人总是自不量力,想试一试自己在女人心里的地位,所以下场都不会太好。&rdo;江小湖沉默半晌,点头惨笑:&ldo;明知道她是你派来的,是我太自不量力。&rdo;&ldo;越是聪明的男人,反倒越会做出笨事。&rdo;&ldo;我实在不该做这种笨事。&rdo;兰大小姐脸煞白,呆呆地站着。兰大老爷看了她一眼,微笑:&ldo;有了这次,想必今后你对女人又会多些认识。&rdo;江小湖道:&ldo;我明白。&rdo;&ldo;可惜如今才明白,已经太晚,你未必还会有&lso;今后&rso;,&rdo;兰大老爷摇头,&ldo;没用的江小湖,这些年,你这模样也的确差点骗过了我们。&rdo;&ldo;因为我要守住三件东西。&ldo;一件是白日惊风剑谱,一件是江家历代积累下来的财富,还有一件……&rdo;兰大老爷缓缓抬手,看着手上那支熟悉的、形状古怪的金钗,叹息,&ldo;老夫实在想不出来,这上头究竟有什么秘密,那件宝贝究竟又是什么模样?&rdo;江小湖很平静:&ldo;那不过是众口传言罢了,是真是假尚未定论,为了一件莫须有的宝贝,竟使得你置多年情谊不顾,生生害了我江家满门,你就不怕到头来会是一场空?&rdo;兰大老爷并不紧张:&ldo;老夫原本也怀疑的,但有一个人曾亲口告诉我,那绝非莫须有之事。&rdo;江小湖道:&ldo;他也可能是在说谎,利用你对付江家。&rdo;兰大老爷奇怪地笑:&ldo;你错了,那个人绝不会说谎。&rdo;&ldo;谁?&rdo;&ldo;江孟,你的祖父。&rdo;江小湖愣。兰大老爷笑得越发开心:&ldo;你该记得江孟大寿那一次。&rdo;江小湖黯然:&ldo;此后不久,他老人家就去世了。&rdo;&ldo;可惜,&rdo;兰大老爷居然也叹了口气,摇头,&ldo;江孟的确不简单,那日我带小女去贺寿,与江孟私下谈话,你知道,他与我素来是无话不谈的,我无意中问到了此事。&rdo;江小湖淡淡道:&ldo;人人都知道,兰大老爷对我江家之事关心得很。&rdo;兰大老爷没有理会他的讽刺:&ldo;江孟当时虽未明言,却说此宝若有幸留下,将来江家必定名震江湖,逐鹿武林,怕的就是保不住。&rdo;&ldo;就因为这句话,才让你动了心。&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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