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哪里都好,李沅一度认为他受了二十多年的罪就是为了攒足福气遇见玉容卿。
送走了李潇后的日子安详又和谐,李沅很喜欢这样的生活,陪岳父岳母去三清观拜神的时候暗自祈求:如果能一辈子待在卿卿身边,他愿意付出一切。
只是日子长了,李沅也攒下了一些不满。他不是无欲无求的仙人,更不是像卿卿那样对陌生人和善的好人,他骨子里是自私的。
即便与卿卿日日相见,李沅仍旧觉得不够,因为她的工作就像是永远做不完一样,自己若是不“无理取闹”一些,哪里能让玉容卿从账本中抬起头来呢。
手上打着算盘,玉容卿算好了最后一笔账,站起身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活动活动筋骨,刚把椅子推向身后,便脚下一空,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抱抱让玉容卿吓了一跳,忙揽住李沅的脖子让自己保持平衡,平日里习惯了他的黏人,可突然来这么一下,她的心脏还是有点受不了。
“相公~”玉容卿拍拍他的肩膀嗔怒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走过去不就是了,快放我下来,让外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是个母老虎故意欺负你呢。”
李沅不放,“府里哪有外人,至于下人,就让他们看吧,谁敢乱说什么我就扣了他的工钱给卿卿买糖画。”
真是精明能干的相公。
玉容卿被他逗笑了,靠在他胸膛上,隔着轻便的春装嗅到他身上带着熟悉好闻的气息。
在玉容卿的记忆里,初次见到李沅的时候,她觉得李沅身上的气味湿润通透,如同湖泊一般空灵,在冬日的寒冷中小心聚拢着的味道也像是春日细雨或者盛夏清晨凝结在密林之中的薄雾。
前不久裴大人送来了一些竹叶尖,品质极佳,深得李沅喜爱,隔几日就要喝一次,渐渐的连他身上也透着竹叶的香气。
李沅走到门口,喊话让门外的丫鬟给他们开门,抱着略显羞涩把脸藏在他怀中的娘子走进院子里。
被人抱在怀中走路,玉容卿的身子也随着他的身体一起晃晃悠悠,迷迷糊糊间想起前几日同小梅聊的话题,便嘤声问他。
“若是日后咱们有了孩子,你也会像抱我一样抱着它吗?”
玉容卿偶尔会担心这个问题,毕竟李沅待人有点冷傲,有的时候都见过几面的人,他也不会跟人家搞好关系,就连一同在书院教书的先生都觉得李沅性子冷,不敢同他深交。
李沅想了想,脑海中描绘着一个婴儿的模样,模糊的面孔,软乎乎的轮廓,让他完全没有去亲近的感觉。
但是,一想到这个婴儿是卿卿与他生的,李沅的心跳就猛然加速,略显激动的心情隐藏在胸腔之中,在外人面前一向板着的脸渐渐浮上红晕。
会的,李沅说,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
“那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我不能像对卿卿一样把整颗心都给它,但我会好好照顾它,把它养成一个好孩子,让它健康安全的长大。”发自肺腑的承诺既坦诚又温柔,他眼中浓烈的感情足够将人淹没。
远隔千里,玉容卿坐在山匪的房间中,抚着自己的小腹,一瞬间就联想到了李沅曾说过的那些话。
前不久还是温暖的春天,因为昨夜的大雨,山寨中有些湿冷。
玉容卿坐在床沿上一言不发,默默咬着下唇听两个山匪对她作出处置。
得知自己新娶的媳妇儿竟然成了别人孩子的娘,刘显非常不愿接受,简单粗暴说:“赶紧开一副药打掉,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大喜的日子,少给老子添晦气。”
玉容卿攥紧床单忍气吞声,一旁的曲中鹤静静起身,一边收拾自己的医药箱一边回答刘显。
“这位姑娘身虚体弱,若是用药滑胎会伤到身子,日后都难再生育了。”曲中鹤淡淡地说着,转过头同刘显说:“再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大哥不如高抬贵手,也算是给太夫人积德了。”
若是打掉她腹中胎儿,刘显自己也不能有后了。这简直就是毁掉了他的梦想。
刘显咬咬牙,想了想自己日后的孩子又想想自己的老母,心一横,就放弃了打胎一事,转头对玉容卿说:“现在三个月大了,等足了月份生下来,就把他送走,老子可不会替别的男人养孩子。”
玉容卿勉强答应,等胎儿足月还有六个多月,到时候她早就逃走了。
曲中鹤收拾好东西就要出去了,临走时还不忘嘱咐刘显,“姑娘的胎还没坐稳,大哥切记不要鲁莽行事,伤了姑娘的身子事大。”
这是在暗中提点他不可以洞房。
玉容卿听出了这位“三弟”话中的意思,暗暗感谢他,又觉得山寨中鱼龙混杂,说不定能被她找到可以拉拢的人帮她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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