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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家宴首彩胜似螃蟹（第1页）

苏青城的初冬，天气微凉，芮府却因这场庆祝宴而显得格外热闹。大门口高挂的红灯笼随风摇曳，象征着喜庆的红绸装点在门楣与回廊上，仿佛在向过往的行人宣告这一盛事的意义——芮家长孙芮文凯乡试中得“中等”，成为贡生。这不仅是芮家多年来的荣耀，也是大房的极大风光。

日头偏西，陆续有宾客登门。芮家的长工与管家忙碌着在门口迎客，传递着一片喧闹喜庆的气氛。宾客中多是苏青城的名门士族和地方权贵，也不乏几位芮家交好的文士和商贾。他们皆穿着体面，或捻着胡须、或提着礼盒，显得风度翩翩。

“王大人来了！”

门外传来一声通报，满身官威的王从德领着夫人走入，王夫人身着绣金锦缎长裙，仪态端庄地走进大堂身后跟着几名随从。王从德是苏青城的县令，官职虽不高，却在地方颇有威望。他一进门，大伯芮伯忠便急忙迎上去，面带谄笑道：“王大人屈尊来此，真是让芮家蓬荜生辉！”

一旁的二房张氏立刻迎上去，满脸堆笑地寒暄：“哎呀，王夫人今日这身打扮真是雍容华贵，难怪我们苏青城都称您是最得体的夫人。”

而另一侧，不少芮家的亲眷也纷纷登场。老家主的堂兄弟芮怀升，虽然已年过花甲，但仍是当地士族中德高望重的人物。几位远房亲戚带着家眷，提着精美的贺礼，频频向芮老太君拱手行礼，贺喜道：“老太君教得好，长孙中举，可喜可贺！”

主堂内，老太君早早端坐主位，穿着大红色的吉服，头发挽得整齐，戴着金簪，虽年过六旬，但精神矍铄，目光中透着威严。她身旁陪坐的，是大房的夫人王氏和二房的张氏。大房夫人王氏面带得意，语气中满是炫耀：“老太君，文凯这一榜的成绩虽算不上顶尖，但好歹是实打实地考上的贡生，比那些花钱买来的功名可有面子多了。”

张氏立刻附和道：“是啊，文凯可是咱们芮家的长孙，这功名实至名归，今天来庆贺的这些宾客，也得知道咱们芮家的风光！”

老太君闻言，缓缓点头，却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多言。

此时，大房的长子芮文凯端坐在一旁，身穿新裁制的青衫，腰间佩着一枚象征贡生身份的玉佩，显得神采飞扬。他抿着一口热茶，假装矜持，但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得意，却是掩饰不住。

相比之下，三房一行的到场显得冷清了许多。三房的嫡妻柳氏搀扶着体弱的身子，带着女儿芮曦瑶和年幼的儿子芮云轩走入主堂。三老爷芮叔仁亦步亦趋，神色带着几分拘谨。他虽是老太君的亲生儿子，却因性格懦弱、缺乏建树，一直被排挤在家族核心之外。如今三房更是日渐式微，在这等场合下，自然少有人主动寒暄。

“柳氏来了。”老太君目光微转，淡淡开口。虽然声音温和，但却透着一股疏远。

三房柳氏立刻福身行礼：“老太君吉祥，祝文凯中举贺喜，芮家繁荣昌盛。”

“二婶好！”芮云轩奶声奶气地开口，试图活跃气氛。

然而，还没等老太君开口，张氏便用手帕掩唇一笑，语气带着几分揶揄：“哟，三房这小子倒是乖巧。不过，咱们三房今日可是主人家，怎的连点像样的贺礼都没带来？”

柳氏闻言脸色微变，正要开口，却被芮曦瑶悄悄拉住。她微微一笑，开口道：“二伯母这话说得有趣。今日既是家宴，三房自然要尽力操持。至于贺礼，难道二伯母觉得，一场宴席的意义比不上一块玉佩、一卷画轴？”

此话一出，张氏一时语塞，众人目光微动，却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宾客们逐渐落座，主桌自然是老太君、大房和二房占据，三房的席位被安排在稍远的位置，显得有些边缘。厨房内，芮曦瑶已经紧张地指挥着丫鬟们端菜，而堂内的气氛，却随着菜品的上桌，渐渐掀起了第一波高潮。

“各位久等了，今日的第一道菜——‘赛螃蟹’，请慢用！”随着仆人的通报，香气四溢的菜品被端上桌，家宴的帷幕终于正式拉开……

随着第一道菜“赛螃蟹”上桌，香气四溢的豆腐菜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宾客们最初只是随意尝了一口，却在入口后纷纷露出惊艳的表情。

“赛螃蟹？”坐在主位的大房芮伯母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脸色微微一变，却迅速掩饰住，故作不屑，语气尖酸：“哎呀，这就是三房忙活一整天的成果？螃蟹？可这蟹壳呢？这么点豆腐摆盘，还真是亏你们三房敢拿出来献丑。”

大房长女芮语嫣娇笑一声，接话道：“母亲，您可别怪三房，这豆腐倒是有创意。毕竟嘛，咱们三房的日子也就过成这豆腐模样了，绵软无力，哪像咱们大房，丰盈有肉，哪怕是宴席也处处透着底气。”

芮文凯夹起一筷子赛螃蟹，皱了皱眉，作势一闻，随即放下筷子，冷笑道：“这味道……我是不是闻错了？这螃蟹是从后院的水缸里爬出来的吧？怎么腥得这么过分？”

“凯儿，”芮伯母故作训斥地笑道，“你可别太挑剔，三房能请得起厨子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想要真正的螃蟹？怕是得等到下一辈子咯！”

张氏夹了一筷子“赛螃蟹”，细细品尝后，轻笑一声：“哎呀，这道‘赛螃蟹’确实别致，但终究是用豆腐和鸡蛋凑合出来的。既没有螃蟹的鲜美，也没有肉的厚重，这种穷人家才能想出来的玩意儿，味道虽新鲜，却难登大雅之堂。”

芮雅婷附和，语带讽刺：“母亲说得极是。三妹妹真是煞费苦心，用些稀奇古怪的手法哄老太君开心，倒也有些手段。”

一旁的三房李氏听了，捂嘴轻笑，故作不经意地说道：“哎，曦瑶倒是聪明，不过这菜色也确实寒酸了些。若是咱们三房再能争气些，或许也不用这么费尽心思‘省’了。”

李氏话音刚落，大房的大伯母王氏立刻接话：“三房的难处大家都清楚，这些菜虽说简单，倒也体现了心意。只是，这次是给文凯庆贺的宴席，总该显得体面些。”

王县令坐在主桌靠近老太君的位置，夹起一筷子“赛螃蟹”，仔细品尝后放下筷子，语气中满是赞赏：“这道菜妙哉！虽是豆腐做的，却能将螃蟹的鲜香模仿得惟妙惟肖，尤其这蟹黄的质感，简直如真螃蟹一般。”

一旁的王夫人也忍不住点头：“确实鲜美细腻，若不是知道这是一道素菜，若非亲口品尝，真以为是从苏青湖打捞上来的螃蟹！这一手，着实令人佩服！”

王县令转头看向老太君，笑道：“老太君，贵府的这位大厨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巧匠，这样的手艺，怕是苏青城那些酒楼也不一定能比得上。”

老太君听了，微微颔首，正要开口，二房张氏却抢先说道：“王大人过誉了，这些不过是家常小菜罢了。三房向来节俭，这些菜大概是想省钱又哄人罢了。”

王县令挑了挑眉，目光扫向张氏，淡笑道：“节俭是美德，但这道菜可不单是节俭能做到的。能用普通的材料做出这样的味道，必然是花了不少心思。”他又看向老太君，“老太君，您这是教子有方，三房这份心意，着实令人佩服。”

老太君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淡淡说道：“曦瑶这孩子倒是用了些心。”

张氏和芮雅婷的脸色顿时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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